雖然心裡也很緊張,可一路上不停地安危陳淼,也像是在安慰自己,一定沒事的。
章學恩上去便一把扯住章學程,“哥,爺爺呢,怎麼樣了?”
見他們過來,章學程兩手抱臉,隱約有壓抑的哭聲傳來,“我問你話呢,哥,你先別哭,爺爺呢,醫生怎麼說?”
“突然性腦梗,醫生正在搶救,我簽了知情同意書。”他只說了這一句,便再也說不出話來。
章學容站在那裡,門緊閉,什麼都看不見,裡面的動靜隱約傳來,只有這一臺手術在半夜進行,麻醉師出來的時候,面上神情很嚴肅,她跟陳淼認識。
兩人站在一旁低聲說了一會兒話,陳淼聽完臉色更加難看了,翻出手機不停給章舜易打電話,就在這時,章舜嚴一家也趕了過來,走廊上瞬間人多起來。
就連孫夢青也來了,事情有多嚴重,不言而喻。
章學程一臉懊惱,雙眼紅腫,那雙手不停摩挲自己的臉,只要門一有動靜,所有人都齊刷刷看過去,只是護士不停的進出。
手術中的那盞燈一直亮著,好像搶救的訊號一直未停,在經過六個小時的連夜奮戰之後,主刀大夫終於把他們叫了進去,只開了最外面那道門,他還帶著手套,上面是染紅的血跡。
章學程盯著那血一動不動,渾身發冷,他似乎看見大夫的嘴巴張開合上好幾次,然後,人又回去了。
門再次關上,他是被孫夢青拉出手術外門的。
陳淼籲了口氣,終於兩腿一軟,被章學容和章學微架著攙扶到一旁的座椅上。
搶救過來了,只是得住特殊病房,二十四小時監護,等麻醉過了,人才會推出來。
大夫說,老首長命大,搶救及時,醒來後可能手指活動沒以前那樣靈活,其他的沒什麼影響,萬幸的是沒有造成大範圍的梗塞。
章建平轉到病房之後,章舜易的電話也打通了,聽聞父親住院的訊息,他立刻找人訂了返程機票,第二天一早便風塵僕僕趕到了醫院。
章舜嚴一家已經走了,只留下陳淼和章學程,一行人輪流照顧,章學容和章學恩回家換洗。
在門外透過那窄窄的玻璃看見妻子和兒子守在父親床邊,章舜易頗為感慨,他用手擦擦眼角,推開門,陳淼回頭,見是他,連忙起身。
“辛苦了。”他抱抱妻子,徑直走到床前。
他父親正安安靜靜躺在那裡,眉頭舒展,頭發花白,許久不曾外出,原本略顯棕黑的臉竟慢慢白了許多,屬於老人的斑點有些都在臉上,更多的是在手上。
他喃喃自語,又像是在輕聲呼喚,“爸,我回來了。”
床上那人毫無反應,剛出手術室的時候,章建平還清醒過一陣子,只是睜著眼睛不跟他們說話,嘴裡插著吸氧的,鼻飼管都帶著。
“老公,爸只是太累了,大夫說下午就能醒過來,因為年紀問題,所以麻醉對他來說也是有影響的,別擔心。”
陳淼站在他身後,左手搭在他肩膀上,看得出來,他回來的匆忙,連鬍子都沒顧得上刮,隱隱泛起了青色。
章學程低頭坐在旁邊的沙發上,一聲不吭。
“老婆,辛苦你了,你在這陪爸一會兒,我跟學程有些工作上的事情要交代,一會兒回來。”
章舜易起身,朝那邊不語的章學程看過去,那人跟著起來,悶不做聲的出了門,找到一處安靜的拐角等他。
“你爺爺為什麼會突然住院,跟你有沒有關系?”
章舜易沒有拐彎抹角,劉大夫一直跟他們說章建平身體無大礙,雖然有高血壓,可是平時修身養性,加上孫姐給他做的飯都很清淡少鹽,他又不抽煙喝酒,所以只要多注意,不會有大事。
可是這次事情發生的突然,而且是在夜裡,除了孫姐,只有章學程跟章建平待在一起,孫姐那個人不可能平白無故惹他動怒,唯一的可能就是這個兒子。
一想到這,章舜易心裡壓了幾下火氣,當著外人的面,他不願意讓人看見自己批評兒子,青春期的時候他以為每個男生都會叛逆,跟家裡作對,可是章學程似乎沒有青春期,一直平靜溫和,從來不急躁。
除了這段時間,從他開始跟自己攤牌之後,他跟變了一個人一樣,固執,偏執,認定了的事情,無論章舜易怎麼跟他講,就是不改。
哪怕這事會讓章家陷入兩難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