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和眾人這才注意到,他的袖口的確短了不少,剛剛好把整隻手露在外面,所以不仔細瞧根本瞧不出來。
這下,所有人都議論焦躁起來,“如此一來,熱惱了陛下,又暴露了藏身之地,這可如何是好?”
離郎才皺著眉,饒有些頭疼,但還在極力安撫,“陛下和娘娘都不是這種人。七年前,懷寧縣,陛下和娘娘是何等的仁慈。要不是他們收留了我們,我們早就是城外的一縷縷孤魂野鬼了。
如今你們還這樣懷疑?”
老先生長嘆氣,“今時不同往日。你如今僭越的可是當今的皇後娘娘。就是尋常百姓家,也沒有哪個男人能受得了這些,何況又是堂堂的一國之君了。
再者,皇上疼愛娘娘,簡直視如生命,你說他能容許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脅嗎?”
其他人也這麼認為,離郎才心裡多少也有點這樣的想法,只是他何曾僭越過皇後,不過是帶她走了一遭,僅此而已。
當然了,這樣的話反駁出來,老先生定然又要說了,這已經不合禮數了,難道還不是僭越?
所以離郎才不想多說,後來只氣惱的甩了一句,“皇後娘娘是蒙著眼來的,根本不知道我們的藏身之所。
再說,這件事是我離郎才一人所為,絕不牽連諸位。明日一早,我就入宮,向皇上負荊請罪。”
說罷,就憤憤不平的出門了,所有人想攔也攔不住,紛紛對這叛逆的頭目無可奈何,老先生急的連連嘆氣,“太狂妄,太狂妄了!”
後來,離郎才真去了皇宮,盡管他們的人試圖找到他並加以勸阻,無奈人不知藏到了何處,知道他去處的時候,人已經進了皇宮,那些人也只能繼續搖頭嘆氣了。
禦花園的氣氛有些森嚴,該是鳥語花香沁人心脾的地方,如今倒像是蒙上了一層陰影。
離郎才跪在地上,蘇佔雙手靠背高站著,低頭怒視,眉頭倒豎。
談私事,禦花園無疑是最好的地方,地方空曠,鮮少有人過來,即便真的有人,也能一眼看到,所以約到了此處。
離郎才不等蘇佔開口,自己先請罪,“草民擅自做主請娘娘出宮,實乃不該,特來向皇上請罪。”
蘇佔聞言,眉頭微蹙,憋著怒火不說話。
離郎才抬頭偷瞥了他一眼,複低頭又繼續說,“不過草民對皇上和娘娘向來敬重,不敢有半分僭越。盡管請娘娘的方式有些特別,卻不曾有任何非分之想,還請皇上莫要怪罪娘娘。”
蘇佔徹底的怒了,冷冷道,“娘娘有罪沒罪,怪不怪罪都是朕的事,不需要你來提!”
離郎才這才明白,自己似乎多嘴了,連忙低頭不語。
蘇佔閉著眼,深吸一口氣,將怒火全部壓制,“我看先生不適合再留在太子身邊了。回去收拾收拾,去你該去的地方吧。”
蘇佔說完,甩袖離開,半點不給離郎才解釋的機會。
離郎才不甘心的抬起頭看著遠去的威嚴的背影,複又如釋重負的笑了,“天底下哪個男人受得了這些。陛下不殺我,已然是寬宏大量了。多的話還有什麼好說的。”
離郎才起身又中肯一拜,高聲嘹亮的對著背影謝恩,“草民謝主隆恩!”
遠去的背影一僵,腳步更快了。
之後離郎才果然再沒出現過,他們的日子清淨了不少,反倒是太子這邊鬧騰起來。
太子纏著婁伊璟問先生的下落,婁伊璟只能這樣安撫,“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先生本就是江湖中人,自由慣了,過不得宮裡的生活。
太子若是喜歡,等你長大了,可去江湖上尋。說不定你還會遇到更多的像先生那樣的奇人異事。”
太子眨巴著霧濛濛的眼睛,饒有些捨不得,“為何要總是要分別,難道就沒有陪兒臣走下去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