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後到聶府時月牙也匆匆趕來,三人相視一眼,心情都不太好。
想不到堂堂的元帥府如此悽涼,院內草木無多,家丁丫鬟雖然不少,卻沒有個能做主的,帝後駕到,只有管家代為迎接,更顯得聶勝晚年悲涼了。
婁伊璟鼻子一酸,轉過頭靠在蘇佔肩上淚眼婆娑。
蘇佔伸手拍了拍她的背,默默撫慰。
婁伊璟止了止想哭的沖動,盡量擠出溫婉的笑,沖管家笑了笑,示意其退下,“元帥府我們自己進去就成,你且下去忙吧。”
管家點頭,代元帥答謝帝後探望,就退下了。
婁伊璟此時腳步有些不穩,蘇佔緊握著她的手,半攙扶的攙扶進了屋內。
屋內縈繞著各種藥味,丫鬟婆子來回換了幾波,各個手裡捧著藥渣碗,匆匆走過,行了行禮,便出去了。
蘇佔親自撩開裡屋門口的簾子,看見了床上躺著奄奄一息的聶勝。
聶勝咳嗽的厲害,看到三人過來,欲起身行禮,被蘇佔先一步按住,躺了下來。
“元帥不必行此大禮。”
聶勝感激的眨了眨眼,目光自蘇占身後看向了月牙。
多年不見月牙變了很多,竟然有些不熟悉。
月牙眼裡噙著淚,快步走到聶勝床前,扒著床沿跪了下來,“哥哥,我來看你了。”
聶勝眨眼代替言語。
真是人生無常,當日令敵人聞風喪膽的大將軍如今成了這個樣子,想來他內心更痛苦吧。
“皇上,臣,臣”聶勝艱難的開著口,說著往昔的崢嶸歲月,“臣一生戎馬,效忠過先帝,也背叛過。論理,我這樣的臣該是得不到重用的,沒想到皇上竟然還如此器重我,我真是三生有幸。”
蘇佔認真反駁,“當時局勢多變,聶元帥為保江山黃袍加身也是情理之中。朕敬佩的是您居然主動退位,讓朕為帝,您才是最大度的君子。朕受之有愧。”
蘇佔慚愧的低下頭。
聶勝艱難搖頭,“皇上有治國之才,娘娘又是一代賢後,你們二人為帝為後,百姓臣服,微臣也臣服。”
婁伊璟顫聲,眼眶煞時又紅腫起來。
蘇佔緊摟著婁伊璟,好讓她靠著自己。
婁伊璟知道,原本在將死之人面前不應該流露出悲傷,可是,她實在是忍不住。聶勝與他們也算是忘年之交了,婁伊璟實在捨不得這樣的好友離去。
聶勝倒是淡然了,雙眼迷離的望著前方,暢想著,“我這一走,就應該離公主更近了吧。活著不能說一句心裡話,死了,也該大膽一回了。”
月牙不知他口中所說的公主是誰,但總覺得似乎是在說自己,便羞愧的低下了頭。
蘇佔鼓勵著,說,“將軍與公主的曠世之戀,想來也能打動人魂,必受天憐,終能修成正果。”
只是也許是下輩子的事了吧,後面那句話蘇佔終究還是沒忍心說出口。
”陛下說的是。”
月牙這才聽出來,聶勝口中的公主原來是另有其人,難怪先前他們和親,他終於保持著距離,原來是心有所屬,心有所屬的男人最值得敬佩。
月牙由衷的對聶勝肅然起敬。
後來,聊了一陣,聶勝越發睏乏,帝後不捨得打擾,也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