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佔一點點伸開手臂,盡可能的將不知道是否還活著的婁伊璟往自己這邊帶,“夫人,我們回家!”
男人無助又悲痛欲絕的聲音在山谷裡想起,他似乎認定,她就是死了,盡管下懸崖的時候還心存一絲希望,覺得她只是昏迷了,可如今他都叫喊了這麼多聲,也不見回應,而且,雙腳垂直,明顯已經死了。
男人的心也跟著跌入谷底。
可偏偏在他認定一切就是如此的時候,他的手觸碰到這具屍體,沒有冰涼的感覺,也沒有肉體的觸感,反而是……
蘇佔不信,艱難的用腳將屍體正面朝向自己,這一看才發現,竟然是一個稻草人。
用心良苦,進行設計,騙他流了這麼多眼淚,一顆心都快死了的,居然是稻草人。
稻草人被綁在這裡,而且樹枝又做了精心的砍伐,還是在這種懸崖峭壁上,黃裴真是做的絕了。
蘇佔忍不住哈哈大笑,既是得知婁伊璟尚存人間的喜悅之笑,又是對黃裴精心設計的苦笑。
他不僅苦笑自己也苦笑黃裴,這麼陡峭的懸崖,他要精心設計這一出,恐怕自己也得冒風險吧?
果然,在蘇佔解開稻草人的時候,發現被稻草人遮擋的峭壁上有一絲血跡,他猜想多半是黃裴留下的,能在這種懸崖上下,不可能全身而退,看到他也受了傷,蘇佔心裡平衡了。
然而,當他無意中目光往下瞥時,竟然發現有大片血跡,而且血越來越多越來越濃,並且還有往下流淌的痕跡,這些血跡早就與懸崖融合在一起,有些甚至已經滲透在裡面。
蘇佔看到這裡,恍然又是一驚,如果是黃裴設計時,不小心受傷留下的血,不會這麼多。
這麼多的血,從一個人的體內流出,這個人還能活嗎?
蘇佔原本慶幸的心又揪了起來,短短片刻功夫,他就感受了一把,心髒從雲端跌入谷底,再從谷底猛升入雲端再跌下去的感覺。
此刻他的心已經懸空了,自己也感覺不到悲喜,只有忽上忽下之後留下的疲憊和懈怠。
蘇佔吐了口氣,握著藤蔓的手已經通道麻木,手臂與身體之間的撕扯就好像是一個人在撕扯著雞腿和雞肉一樣,只不過現在被撕扯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蘇佔知道自己已經堅持不了了,渾身的力氣已經花完,上崖還有一段路程,並且,上崖付出的力氣比下崖還大。
如果力氣不夠,很可能在上去的中途跌足摔死。
所以做了幾番考量之後,蘇佔決定,抱住那稻草人,然後鬆手,閉上眼睛,將自己託付給命運。
風在耳邊呼嘯,巨大的下垂力沖刷了他所有的力氣,這種感覺就像一個人在水裡一樣,再也由不得自己。
蘇佔唯一能夠做的就是抱緊了稻草人,即便這麼簡單的動作,在下垂的的過程中也是艱難的很,後來他幹脆飛快的將稻草人綁在自己身上防止脫落。
彭的一聲,他到了崖底,崖下面是嶙峋怪石,所以即便有稻草人墊背,還是免不了被狠狠撞擊帶來的骨頭散架之感,萬幸的事,渾身上下無一受傷,只是腰痠背痛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