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說罷,當即一抬腳,冷不丁的踹倒炭灶,嚇壞客人,連帶著炭灶邊的江氏被也被踹倒在地,一隻手不小心落在炭火裡,飛快拿出來時也已經被燒的通紅。
江氏吃痛的皺著眉,噙著淚卻不敢說出半個字。
婁伊璟見勢不好連忙上前攙扶起母親,心中縱然有怨,此刻也不敢跟這等貴公子公開交惡,只好忍下。
蘇佔是家裡的男人,身後的女人受了欺負,他的臉上猶如被人用鞋拔子狠狠拍了一下,臉色怎能好看,卻也只能打碎牙關往肚裡咽,畢竟對方來頭不小,不敢貿然得罪。
可越是如此,對方就越是來勁,見爐子被踢翻,地上的食物惹了灰還不肯,非要上前狠狠踩幾腳,這才覺得爽心。
來排隊買東西的人各個瞪著眼,義憤填膺,卻也不敢多說什麼,只能腹中指責。
那公子末了還要念念碎,“一個兩個都是如此!我金儒風好歹也是簪纓世家,怎能一個兩個都欺負到我頭上來,真當我金家沒人了!”
什麼,他不是顧公子,那,真正的顧公子在何處?
婁伊璟腦海開了個小差,突然好奇起顧公子的模樣,畢竟多次聞言顧家,卻不見其人,難免有些好奇的。
這時,車裡又下來一人,著白底藍邊雲錦衣,帶翡翠冠帽,腳底絲綢黑靴,氣質上佳,雖長相中偏上,倒是因了一身好氣質而凸顯俊美。
婁伊璟看到此人,兩眼發自,心中大呼,如此不食煙火的公子,可真像是畫中走出來的,到底是富貴人家出生,的確與眾不同。
婁伊璟暗贊,眼神卻出賣了她。
蘇佔回眸一瞧,臉陰沉的厲害,情急之下幹咳了一聲,婁伊璟這才收回目光,方知失態,下意識的低下了頭。
那人笑得淡雅謙謙,“金大哥,既然沒有就罷了。你可出自簪纓世家,若與泛泛之輩過不去,豈不有失身份?何況攤子你也踢了,人你也罵了,該出氣都出氣了,也該罷休了吧?”
金儒風目光瞪瞪的看著後來的公子,眼底怒火未除,“顧老弟難道不生氣?你們顧家綢緞莊花開遍地,你顧裡又是出了名的,莫說是白石橋鎮了,就是整個得上話。如今叫這廝撕了面子,不想討回來?”
顧裡笑得風流倜儻,“哪裡駁了顏面?人家不是說了暫且沒貨,明日樂意備下我這份,既是如此,已然解決,還計較些什麼?”
金儒風冷哼了一聲,也只能作罷,跟著顧裡上了車。
顧裡親自與婁伊璟他們作揖道歉,並下了定金,表示樂意等明日。
顧裡把銀子塞到蘇佔手裡,然後就上了馬車,馬車緩緩駛過,帶起一陣風,亂了蘇佔的心緒。
他低頭看了看手裡的銀子,還是一兩,此刻卻格外沉甸甸,尤其是目光落無意中撞見婁伊璟愣神的樣子,心裡頭更沉了。
今日這生意做到這裡也就不用做了。蘇佔先讓婁伊璟攙扶江氏去附近醫館醫治包紮傷口,自己則收拾攤子,並且給那些客人賠禮道歉,因為菜被糟蹋了,原先預定的客人,如今只能退錢給他們。
但幸好還是賺了不少錢,半天下來,足足有四十幾個錢。這四十幾個錢扣除,買炭買竹簽的成本,還能剩下一些。這剩下的一些裡再扣除上次造房子時理應付給鄉親們的辛苦費,還能剩下十幾個錢。這是幾個錢就是純利了,可以攢著。
原本日子好了,該開心才是,可是蘇佔一想起婁伊璟看顧裡的眼神,心裡就莫名的不舒服,隱隱的泛起酸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