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心裡面七上八下,紛紛評估婁伊璟是否能看出端倪。若是沒看出來,他們就能拿回買樹的錢,也算是補了一些養蠶的虧本,若是看出來,那就麻煩了。
所以所有人都屏氣凝神默默希望婁伊璟不要看出來才好。
只可惜婁伊璟看出來了,杏眸一眯,嘴角揚的更高,然後一字一句擲地有聲的說道,“最重要的一點,斷枝口有大塊泥濘,這些泥濘離開泥地還能保持濕潤飽滿黑色,還帶著粘性。明顯就是有人為防止新傷口被人發現故意弄泥抹髒傷口做舊。所以無論如何看來,這斷枝不是我賣的時候就斷的,是賣給趙大叔之後,他們弄斷的。或許,只是意外,桑樹栽種的時候掉在地上,桑樹枝插進泥土,然後趙大叔沒看見,再提起時桑樹枝就斷了。”
“對,對,對,可能如此!”
趙大叔明顯臉色已經煞白,虛汗直流,原以為婁伊璟會當眾拆穿自己,沒想到點了一半又留了一半,趙大叔這才算挽回半張顏面,這時也不敢再嘴硬,趕緊就坡下驢。
末了,弱弱一笑,藉口家裡有事帶著桑樹先走了。
婁伊璟嘴角一揚,牙邊掛起星光。
眾人原本想借此敲一筆,如今看來並不容易,但又不肯放棄,所以所有人都緊張起來,瞳孔睜的大大,一眨不眨的跟著婁伊璟賺。
婁伊璟目光一掃,落在了另一位大叔手裡,那大叔自稱桑樹買來就是沒有樹根的,原以為自己編的很好,可看到婁伊璟一雙精明的眸子時還是忍不住心虛,甚至眼神都有些慌亂了。
可惜,婁伊璟是不會放過他的,“蔡大叔,你說桑樹苗買來時就沒有樹根,既然如此,怎麼早些前沒跟我說。如今日子過去一個多月,桑樹枝都長葉芽了才說?”
蔡大叔微愣,眼神布滿恐懼,嘴角抽搐的厲害。
婁伊璟笑意越發濃鬱了,“這顆桑樹上布滿了桑葉芽留下的疤,你卻說這棵樹沒有根,既然沒有根怎麼會長桑葉芽?”
蔡大叔繃不住這張老臉,羞澀的拎著桑樹苗跑了。
其他留下來的村民也越發焦慮了,原本還想借機弄回些錢兩,如今看來這事只有八九十不能了,還有可能掉面子。
所有人都不敢靠前不敢做出頭鳥又不想放棄,就這麼一簇擁的圍來圍去。婁伊璟的眼神看向哪邊,哪邊的人就縮著腳步往另一邊擠。
最後都把婁伊璟逗樂了,堆著笑,語重心長的與眾位長輩說理,“各位叔伯,我婁伊璟之前賣你們桑樹苗的時候可是沒有賺過一文錢當然啦這是不可能的,只是賺少了。)全是按著進價來的。你們除了能在我這裡賣到這麼便宜的桑樹之外,還能去誰那裡拿到更便宜的桑樹?我對你們也算是夠仁至義盡了,如今你們不能因為在繅絲坊那裡吃了虧,就想從我這裡得到好處!這對我公平嗎?”
人群裡,但凡有些良心的幾個,都不好意思再抬頭了,捂著羞紅的臉,一言不發。
不遠處坐著曬太陽的林氏唯恐天下不亂,趁著嗑瓜子的空蕩,忙裡偷閑的來了一句,“你也不見得就真是好的。若凡真的是為大家好,你怎麼不自己養蠶?你若是自己也跟著養蠶,順便賣桑樹苗,大家還覺著你心善。可你明明有桑樹苗,可以養更多的蠶,卻不養,反而把自己的桑樹都賣給了別人,你讓大家做何想?如今村裡頭,養蠶的都賠了,你這賣樹的卻賺得盆滿缽滿,你不是奸商是什麼?依我看,繅絲坊的那些固然不是什麼好人,你也不見得有多好!”
“對,對!”人群裡,有幾個壞透話的。
起鬨聲很快就滅了。
婁伊璟巧笑嫣然,從容應對,“二嬸,若要按你這麼說,他們在繅絲坊處吃了虧,更應該找繅絲坊去。讓繅絲坊把收回去的蠶繭都吐出來,他們再另找別的繅絲坊賣更高的價豈不更好?”
林氏扁嘴,“跟我說幹什麼,我又沒跟你討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