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個結果你應該想到的。賣桑葉和賣長葉的桑樹，這兩者一個是反，一個是正。你明知道後者是正，卻偏偏走了反面。還料想著靠你的本事撥亂反正，你以為這個世上所有的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嗎？”
這番話，聽字句似乎略有些刺耳，但偏偏這番話是從蘇佔嘴裡說出來，他說這話的時候口氣何等的平和，何等的淡然，彷彿是看淡一切的世外人在教導一個凡夫俗子。
聽來直叫婁伊璟惶惑。
“你，怎麼知道？”
是啊，她早就打定自己穿越女的身份，又攜帶著空間，料想著即便是走不通的路，在她腳下一樣也能走出去，卻沒想現實生生給了她一巴掌。
可婁伊璟還是有些不甘心，這條路也並不是完全走不通，至少還有一絲希望。畢竟她就是打著有些蠶農地少，不宜多種桑樹，有些蠶農只是暫時缺那麼幾片桑葉這樣的主意，覺得會有這樣的蠶農跟自己買桑葉。
然而卻忽略了這種需求的人數。
想到這裡，婁伊璟又沉默了。
蘇佔卻好似開啟了話匣子，目光一抬，悉數將山河田野覽入視線，雙臂張開又將天地萬物囊於懷中，這樣享受盡了，才緩緩開口，語重心長。
“莫要以為你是世上獨一無二的，因為所有人都這麼想。凡是都該以最平靜的心態做最充足的準備。其實，我覺得你在做任何決定前，可以與我商量。盡管我蘇佔一介書生，不大能幫得上你，但多少也能出些點子，不至於叫你手忙腳亂，你覺得呢？”
婁伊璟心頭微觸，總覺著蘇佔似乎因為自己不曾與他商量而善做決定有些氣惱，可又不曾從他臉上看出任何，反而因為他這尊料定一切出塵入世的翩然模樣，叫她生了幾分信任，也就沒來得及思考便點頭了。
“好，我聽你的。”
蘇佔這才又繼續往下說，眸子裡依舊泛著淡泊寧靜的光，愜意的欣賞自然美景，“其實，你走的這條路也不盡然是死路。正如之前一位蠶農所說，他們家地少，不宜過多的種植桑樹，而且所缺爾爾，買一些桑葉便是了。所以你這條路還是有出路的，等過幾日，買桑樹的蠶農發現樹多後的不便，就會跟你買桑葉。
另外，蠶農多了，恐怕繭價不會太好。下一個蠶季，要不就是沒人養蠶，要不就是沒人賣樹。若是後者，你又可以大賺一筆，也算是後期勃發了。”
咦，對哦，好像有點道理，她怎麼沒想到呢？
婁伊璟噗嗤笑出了聲，原本糟糕的心情豁然開朗了許多，臉上蕩漾著笑意，話也多了不少。
“看你一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樣子，倒像是經歷了不少事的，可你也不過二十出頭，怎就懂這麼多，莫非是從小經歷？難道你從小就很慘？”
婁伊璟探著好奇的腦袋，一眨不眨的看著蘇佔，很好奇他過去是什麼樣子，經歷了什麼。
蘇佔卻淺淺一笑，態度積極泰然，“若是從小經歷了苦，倒也就沒什麼了。最怕是從小含著金湯匙出生，過慣了大手大腳的日子。到了風華正茂的年紀突然一落千丈過起清苦又遭人白眼的日子，那滋味可真夠喝一壺的。”
婁伊璟詫異，“如此說來，你曾經還是個有錢公子？”
蘇佔淡定回憶從前，“還記得之前我跟你說過的鑿壁偷光的故事嗎？父親曾經也是如此過來的，結局跟匡衡一樣。我們全家因為他的貪念遭受懲罰，要不是母親孃家曾經的功勳身份，全家早就下地獄了。
後來，我們全家就流放了。我蘇佔最後孑然一身，一無所有，淪落至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