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滿好的電腦裡反反複複的搜尋,的確除了那十來個ppt的演講檔案外,再也找不到任何有關物競天擇的資料了。
失望,像一盆兜頭澆下來的冰水,澆了裴振亨一個透心涼。
為什麼會沒有?!
滿好推開陽臺的玻璃門走進來,裴振亨聽到了門響,忙關閉了所有他開啟的介面,將螢幕恢複成原樣。
“振亨……”
“滿好……”
兩個人同時開口。
滿好沒注意到裴振亨神色有異,裴振亨也沒有注意到滿好神色有異。
滿好已經搶先道:“你先說。”
要問一問,必須要問一問。
這都臨門一腳了!
裴振亨盡量露出一個很自然的笑容,點了點她的電腦:“你們部門很多上市公司客戶呢,是不是燕城市上市公司的審計業務都是你們事務所在做?”
“不是全部,大概佔了三分之二吧,所以每年年審都忙死了。”
“嗯,那個,……”裴振亨頓了一秒,視線避開滿好的眼,“物競天擇是你們部門的客戶嗎?我好像沒在你的電腦上看見它的審計報告。前段時間網上爆了點物競天擇老總的小道訊息,那訊息一出,結果讓股價綠了一上午。”
滿好愣了瞬,忽的撲過來,掄起拳頭就朝他的胸口猛捶:“啊,死了死了,我竟然忘了你在跟著楊小武炒股!”
上次的洪福路敢死隊事件,裴振亨讓楊小武和他的那群朋友自己只投了兩三萬塊錢跟著他們喝點湯汁兒。
裴振亨沒錢,這是不爭的事實。
滿好信以為真。
其實事實也的確如此,只是裴振亨有一點沒有說,便是買賣股票是他在操盤,楊小武那群人出錢又出力而已。
也即是說,他算是又幹起了代人理財的老本行。
雖然時隔八年,但是一旦找回了感覺,還頗為得心應手。
也盡管理財的方式變了,現在這種直接沖入股市的方式較之從前粗暴又惡劣,還遊走在政策的邊緣,可一旦享受過了那種嗜血的快進快出的高潮帶來的快感,他再難回到從前慢工出細活的狀態。
為什麼?
因為他已經老了,再也付不出數年的等待去換一次幾分鐘的煙花璀璨。
他只想早點幹完這一票,撈筆大的,就和喜歡的女人琴瑟和鳴,平平淡淡的走完餘生。
聞聽滿好那話,裴振亨也怔愣了片刻,隨即捉住了她的手笑道:“說老實話,企業的財務資料對a股股價的影響力還不如人家老總的一條花邊新聞大。”
滿好停止了捶打,“說的也是。”
“我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呢。”裴振亨適時追問。
“它不是我們的客戶。”
“……為什麼不去爭取這個客戶?”裴振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我最近迷上炒股後,就喜歡看燕城市這幾十家上市公司的新聞,發現物競天擇經常鬧出動靜,動不動就搞兼併收購。若是你們去把它爭取過來,一定能增加很多審計費的。”
滿好嘆了口氣,“還不是因為我。”
“你?!”
“嗯。因為我姐是物競天擇的高管,而我也算是事務所裡有點級別的工作人員,這叫做關聯方關系,需要回避。”
“怎麼會這樣……”裴振亨的希望被打落深淵。
“其實本來我的級別不高,部門經理助理,只是個中層幹部,嚴格來說不違背規矩的,奈何我經常到外面去領個獎,比如注協那裡,財政局那裡,已算是個不大不小的名人了吧。”
“所領導鑒於此,覺得還是避嫌的好,再說咱所審計部門的業務反正也已很多了,員工忙起來時個個都不停軸的轉,所以那家公司的年審專案我們一直就沒有接。”
“其實我姐還多想我去審計他們呢!”
裴振亨:“……”
計劃了數月的事情,又折騰了數月,就被滿好一句“關聯方關系,需要回避”輕輕巧巧的給打回了原形。
所有努力一朝化為泡影,裴振亨的情緒十分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