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十分緊張。
還好院壩裡的光線不太明亮,而且最重要的是滿好並未注意到他。
他放下凳子就趕緊離開了,重新鑽入了店內躲著。
滿好將電腦包放好後,脫了大衣,挽起袖子說:“這家店我經常來,知道他們什麼東西烤得好吃,我自己進店內去選!”
裴振亨的心一下子又提起來了。
他慌得再往裡面的小廚房裡躲。
那個小廚房是用來烤大件的,比如魚啊、腦花兒啊什麼的,地方逼仄,還全封閉,只有個白皮煙囪從牆角的大洞接出去,但是煙塵並不能及時排除,所以環境比外面差多了。
裴振亨待了一會兒就覺得油煙子悶得他遭不住,眼睛也睜不開了,直流淚水,但是他不敢出去。
滿好真的對這家店的情況很熟悉,她也沒叫裴振亨出來為她服務,自己徑直在角落裡找到了空盤子,然後哼著歌兒挨著挨著開始抓拿葷菜和素菜。
完了後,她沖裴振亨的背影喊道:“喂,麻煩你給我們七號桌烤五個腦花和兩條鯽魚!鯽魚要酸辣味兒的,不要豆鼓味兒,千萬別弄錯了啊!”
裴振亨揹著她無聲的點了點頭。
滿好就奇怪的看他一眼,並未立即走。
小廚房裡正吹著鼓風機,聲音大,她是怕他沒聽見,就又提高了音量道:“服務員,你聽見我說的話了嗎?”
服務員……
他戴了帽子,又圍了件髒兮兮的圍裙,渾身都比較邋遢,相信她應該認不出自己來吧。
裴振亨怕滿好走近來再說一次,那就有可能暴露身份了,忙低著頭又側著身子從案板上拿了幾個腦花和一條鯽魚後,重又快速的鑽入了小廚房。
滿好一看,也就沒再追究了,人出去找裴振輝烤菜去了。
只是那聲“服務員”就像是生了刺的花兒一樣開在了裴振亨的心裡,紮得他的有些疼。
顧客漸少了後,他一個人走到房子後面去抽悶煙。
抽著抽著,聽見了屋內弟弟和弟弟的女朋友在說話。
“二哥去哪裡了?”方芳在問。
裴振輝一邊收拾遍地狼藉的食物殘渣和垃圾,一邊道:“好像是去送外賣了吧,今晚好幾個點外賣的。”
“哦。”
片刻後方芳道:“我問你個事兒,你給我說老實話。”
“啥事兒啊?”
“你給你哥開的工資是不是每月五千?”
裴振輝沒有正面回答,只道:“你關心這幹嘛?”
方芳的語氣就有點不對了,“我為什麼不能關心?這個店是我們兩人開的店,咱們從前的時候是怎麼說的?凡事都要有商有量!為什麼這件事情我不知道?!”
裴振輝沉默了一會兒,說:“你現在不也知道了嗎?”
“你告訴我,跟我從你哥哥那裡旁敲側擊的打聽到能一樣嗎?能一樣嗎?!”
裴振輝的語氣登時也不對了,他陡的扔掉了掃把,質問道:“你怎麼這樣?竟然還跑去找我哥哥直接問工資?!”
方芳氣得直哭,“你竟然給他開這麼高的工資,還騙他和你家裡人說咱們店裡的生意好。行啊,裴振輝,你長本事了,居然學會了打腫臉充胖子!”
裴振輝壓著聲音低吼:“誰對家裡人不是報喜不報憂的?況且我給我哥說的是有時候高達5000塊,我這話也沒有說錯啊!”
“是是是,是有時候高達5000塊,你沒有說錯!”方芳怒道,“但是你一個月有幾天是高達了5000塊的?有個七八天我就是睡著了也要笑醒了!”
“裴振輝,你自己看看賬本,我們這個燒烤攤,平均每天也就兩千塊錢左右,但這還只營業額!刨開水電費、食材成本、房租、服務員的工資等等,一個月利潤堪堪也就只有兩萬五左右。還有,我倆工作不算工資嗎?你卻一下子就給你哥哥開5000塊錢一個月,這個價格我們都能請兩個人了!他做的事情提高了我們的營業額還是怎麼的?”
“況且我們這個營生,是幹一天才有一天,不幹就喝西北風,吃老本。不像在正規單位裡工作的,你請幾天假,工資獎金照拿不誤。還有,這還得看天吃飯,要是遇到下雨天、逢年過節……這些時候,收入就大大的下降了,咱們也就只有週末那兩三天晚上才好一點啊!”
裴振亨:“……”
帶著楊小武當初支援給他的兩萬塊,以及他在獄中賺的六千塊錢,裴振亨偷偷摸摸在外租了個一室一廳的小房子。
然後他對全家人謊稱已經找到了一份比較好的工作,只是離家有點遠,所以他申請了單位宿舍。於是順利搬離了裴家,一個人住在了外面,給所有人一個“一切安好、你們不用擔心我”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