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個頭比範俊高出了半個不止,而且瞧瞧範俊現在胖墩墩的身材,裴振亨保證,他跑不出五步便能被自己抓回來,所以他不怕他跑。
“謝謝哥!”範俊立刻擠出一絲笑容。
一邊使勁兒搓揉發麻的右臂。
危機暫時解除,他神色一鬆,慘白的臉色就好了些。
裴振亨單手從褲包裡掏出一盒香煙來,抖了兩下,便跳出來半截煙頭,他低頭用嘴銜住。收了煙盒,又摸出一隻打火機。
範俊想獻殷勤,手伸出去:“哥,我給你點火吧。”
裴振亨沒理會,仍舊單手彈開打火機。
啪嗒。
火苗跳躍,他臉湊近去,煙很快點燃。
收好打火機,旁若無人的吸了兩口。
再吐出一口煙圈兒後,方才閑話家常一般的繼續道:“我姐告訴我,我那案子剛判下來那會兒,她就和家人一起去我的別墅我的公司了,想著能把我的財産賣掉還賬。卻哪裡知道,所有的資産都不在我的名下。”
“我銀行賬戶裡一分錢也沒有了,股票和基金都被賣掉了,別墅不是我的,公司也不是我的,還有車子……車子是我給佳佳買的,那就不算。”
“所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裴振亨吸著煙,望著虛空問,“再轉移資産也沒這麼快吧,我才入獄幾天而已。”
“後來他們無意中碰到一個公司股東,經提醒便去工商那裡查,發現公司早在我案發之前就已經更換了股東名字,佳佳是大股東,你是二股東。嗯,挺好的。”
“我後來在獄中想,卻也唯有你們二人,才可能將我賣了,我卻還在傻傻的幫你們數錢呢。只是我雖然恍然大悟了,但是已經坐牢,迴天無力了。”
裴振亨寂寞的吸著煙,“佳佳是我的枕邊人,我覺得我們的感情一直很好。即便在二審法庭上,我也從未將懷疑的目標放在她身上。”
“而你呢,你那時正在外面出差。為了給公司爭取一個潛在專案而去了偏遠縣城,已經待了三個月。你是我的好哥們兒,我的公司能夠成為風投業的新銳,我覺得至少有你三四成的功勞。”
“因為你是中途才進公司來的,所以你暫時沒有股份,但我本來已經想好了在年底開股東會的時候,就宣告將自己手裡的股份無償贈送給你四分之一的。唉,我真是壓根兒也想不到你會和佳佳這樣子陷害我。”
三言兩語,裴振亨就將當年的事情敘述完畢。可其實他的家人給他描述時,遠遠比如今平平淡淡的幾句話更加驚心動魄。
上百的股民跑去裴家鬧,他們砸窗子砸門,堵著全家人不讓出家門,還放火燒他們家的車,鬧得左右鄰居天天替他們報警,最後不得已勸他們離開原住小區,另尋地方去住。
還有些事情裴振亨也沒有說出來。
當時他的家人尚不知道公司股份根本就沒有範俊一毛錢的事情,他們只以為是古佳佳將他擁有的股份一個人吞了,便三天兩頭去找古佳佳,希望她能將他的財産都吐出來幫忙還債。
古佳佳一開始還說他坐牢了,她跟了他幾年,不能什麼都得不到,所以那些財産是分手費。到了後來,她幹脆避而不見。再後來,連老頭子都出面去找她談判,結果出來古家人告訴他們古佳佳懷孕了。
當時裴家人都以為她懷的是他的孩子,想著他被判入獄這麼多年,人家一個女孩子在他身上耗費了幾年青春不說,如今又有了孩子,確實應該補償她,於是不再追究財産的事情。
裴家人便自己到處去求情欠債變賣家産,又借高利貸,終於將債務還上。為了平息受害人的怒火,除了法院判的那些,最後這樣那樣的債還下來,足足六百多萬!
直到一年後,一切都平穩下來了,裴家老兩口喜滋滋的想去古家看看孫子,順便還打算把孩子抱到監獄裡去給他看一眼,而直到那時候方才得知,什麼孩子,什麼分手費,他裴振亨完完全全就是給範俊做了嫁衣!
不得已回憶起從前,裴振亨唯有用抽煙來壓抑胸口如巖漿一般湧動的怒火。不然,他無法保證自己是不是手上一用勁兒,便送了範俊去西天取經!
“我自問並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你們的事情。若是你倆想要在一起,明白的跟我說,依著我這個人的性格,相信我絕對不會棒打鴛鴦的,是吧?”
裴振亨收回目光看向眼前的人,“那麼現在就告訴我吧,到底是為什麼?究竟是為了什麼你們要這樣子陷害我?”
範俊抹了把胖臉上的汗,道:“我,我……呵呵,哥,這個事情我的確不知。你知道的,從前公司的公章、你的私章、財務賬、銀行密匙什麼的等一切都是佳佳這個老闆娘在掌管的。其實,……其實這個情況到現在都沒怎麼改變過。”
“我只是,只是……幫著她打理公司而已,說起來我從頭到尾都只是個高階打工仔而已。”
“你這個人真是滑舌,做了公司老總後,如今磨煉得更狡猾了。”裴振亨哼笑道,“那看來從你嘴裡是根本就問不出什麼來了,既如此,那我便問佳佳好了。”
他便眼望古佳佳,說:“佳佳……”
範俊陡然變了臉色,驀地大吼:“佳佳,你一定要站穩立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