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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城城牆之外。
今日的陽光有些刺眼。
站在城牆上值守的兵士禁不住微微眯了眯眼,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微微泛起的淚水,重新恢複了肅整的神色。
或許,不是陽光刺眼,而是城牆下的白幡太刺眼吧。
那白幡一看便是河南道那邊的規矩,是為死人送殯而制。用白色的紙紮成車蓋或者絲帶的形狀,再用包了白布的竹竿支起來,白花花的一片煞是駭人。
起初值守的兵士以為這些人都是家裡死了人來憑吊的,可是越看越不對。
這死的人也太多了。
從淩晨到太陽爬起來,陸陸續續來了千人眾。人人舉著白幡,又有人拉著白色的寬邊布帛,上面寫著“冤枉”二字,舉在人前。
這是上京告禦狀?
兵士們有些看不明白,但是還是一層層稟報了上去。
若是告禦狀,當報備京兆府尹孟溫。於是一列兵去報孟溫,一列兵去報禁軍統領及南城府衙。故而吃早飯的時候,孟溫和新任禁軍統領便都到了。
剛巧新任禁軍統領是孟溫曾經的手下,原先京兆尹司兵參軍李禮。李禮雖然如今跟孟溫平級,但是由於孟溫曾經是他的上司,他也自知武將身份,所以對孟溫唯唯諾諾,一切都是聽憑孟溫使喚的樣子。
孟溫不由得想起之前禁軍統領司馬倫的跋扈,看向李禮的神情便多了幾分“別怕,出了事我來兜住”的架勢。
他走出城門,嘩啦啦被外面舉著白幡的數千民眾圍住。
孟溫拿出父母官的架勢和慈憫來,端正了身子,開口問道:“汝等百姓離開祖居之地,到京城來鳴冤,可寫狀紙,要告何人?”
百姓們嗚嗚咽咽哭成一片,人群中有個沒有跪下的,忙上前幾步遞上了狀紙。
這人遞上狀紙,才噗通一聲跪下,也是滿臉的淚。
“青天大老爺,”他用灰色的袖子擦著眼淚,“小民狀告當朝太子,私調府兵殺傷人命!”
孟溫腦袋裡嗡的一聲,差一點便要栽倒在李禮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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