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武帝身旁不遠,梁王似乎飲了些酒,正在費勁兒地揉著額頭。
聽到太子這麼說,梁王忍不住偷偷指了指他,又抬眼看了看宣武帝,意思是這種節骨眼上,你就不要再為肅王說好話了。
宣武帝沒有吱聲。
太子又重重叩首道:“請問父王,為何要查封肅王府?北地據此千裡之遙,這件事情還沒有判出個真假,就這麼做決定,兒臣以為不妥。”
宣武帝只是盯著那一張畿圖,眉頭皺了皺。
“請父王三思!兒臣願意領兵去前線一戰!一為護大弘百姓,二為還肅王清白。”
啪的一聲,宣武帝一張畿圖砸了下去。那圖是繪在宣紙上,倒不很重。只是打在太子臉上,分外難看。
宣武帝猶不解氣,抬起桌案翻了過去。
厚厚的文書和筆墨等物嘩啦啦被傾倒了一地,黑色的墨水漫過來,髒汙了太子的衣袖。
“清白!他有什麼清白!朕以為他死了,幾十日吃不下飯!沒想到他竟然是回了敦煌了!清白?若不是他開門揖盜,與突厥狼狽為奸,敦煌城牆堅固,兵士英勇,怎麼可能被奪城!李律在敦煌十多年,那都是他的心腹!如果不是他的命令,誰敢背叛大弘?你看看這圖上,數日來五城淪陷!若不是他,誰會如此熟悉我大弘軍事佈防?”
宣武帝邊說邊劇烈咳嗽起來,險些岔過氣來。
梁王忙上前安撫,一手撫著他的後背,一手往下虛按,制止了太子接下來的話。
兩旁侍立的內侍婢女沒有見過宣武帝發這麼大的脾氣,膽子小的抖做一團,險些軟倒在地。
“兒臣錯了,請父皇愛惜身體。”興許是太子也被嚇壞了,聲音怯弱道。
梁王忙揮了揮手,讓太子先出去,好讓宣武帝消消氣。
太子只好整了整衣襟站起來,也不顧身上墨水侵染的痕跡,匆忙走了出去。
室內的氣氛這才緩和了稍許。內侍上前,扶起桌椅,把掉落的東西收拾好。宣武帝挪步坐在梁王之前的位子上,臉上幾分煩憂。
“不僅僅是太子,”他嘆了一口氣,“今日朝堂之上,吵得也很厲害。輔國公甚至親自要求面聖,為肅王開脫。”
梁王嘆了一口氣,表示他也無能為力。
“臣帝離開京城日久,這些臣子幾乎不識得臣帝,所以……”
“朕知道你有心相幫也沒有辦法。”宣武帝以手扶額,“也就是你,這種時候還能去喝酒買醉。”
梁王尷尬地笑了,“這不是,新來了個歌姬……”
“好了!”宣武帝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朕知道你。原來朕總覺得你沒有為大弘出多少力,可是如今看來,倒是你最後陪在朕的身邊,為朕解憂。”
“要不”梁王被宣武帝一番誇獎,終於不好意思道,“臣弟去遊說一下那些大臣。只是太子”他吶吶不敢言,似乎有什麼事情不方便放在面上講。
“你也知道?”宣武帝眉間憂色更重,“太子雖然剛滿十三歲,但是朝中多有擁躉,有的時候,朕竟然也拿他沒有辦法。”
梁王撓了撓頭,良久似乎想到了什麼,“不如就依太子昨日裡的請求,讓他去葉城查一查私鹽一事。這樣一可以讓他遠離北地戰火,二來朝堂的事情,也免得他讓皇兄煩心。”
“葉城……”宣武帝的手指輕磕桌面,嘴角漸漸揚起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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