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白一紅,渾然天成。
可它們明明一個生於深山,一個長於海底。
這等禮物,送王公貴族都有面子,更何況自家商戶老爺。
管事忙收下禮物,林鈺一行人走進樓內時,聽到禮記的報稱:“四尺地仙一件、地仙等身紅珊瑚一件。”
這聲音驚得樓內的人紛紛看了過來,林鈺迎著人人探尋的目光,微微笑著,走了進去。
大堂中已經站了二三十位客人,都三三兩兩閑聚攀談,不時有竊竊私語聲或者洪亮的笑聲傳來。
不一會兒,從二樓走下來一個男子來。
身量不高,胖乎乎的,眉眼堆著笑,一身紫底繡青花錦袍,眾人忙起身迎上去。
這位想必便是宋老爺了。
立刻便有管事上前一步貼近宋老爺的耳朵,看著林鈺幾人耳語幾句。宋老爺遠遠往這邊望了一眼,笑著點頭示意。
林鈺帶著崔澤和芳桐坐在門口不遠處桌椅前,先捏了些小點心品嘗。不多時吉時開宴,宋老爺舉杯感謝眾人捧場,又一飲而盡博得滿堂頌揚。
酒到酣處,夥計們忽的上前把前後門關緊。
宋老爺站在主位,神情一肅,示意諸位噓聲。
庭內鬧哄哄的,宋老爺輕咳一聲道:“諸位雅靜。”
庭中諸位均停著抬頭,等著宋老爺開口。崔澤嘴角一歪道:“是不是要說正事了,這也忒無趣了些。”
宋老爺果然開口道:“今日邀諸位親至鄙人做生意的小酒樓一聚,做壽只是個名頭,談論正事才是關緊。”
看庭內諸位皆神情恭肅,宋老爺又道:“前日裡鄙人見過劉府尹一面,府尹大人對諸位諸多關懷,讓我一一帶到。只是,仍是提到了加固河堤之事。”
“這事不是早說過嘛,咱們不幹。”庭中一高瘦的男人橫眉道。
“就是,”有人附和,“咱們是做生意的,又不是做善事。憑什麼莊戶人家每人一袋沙土便好,輪上咱們,每家都攤派千餘袋。
“哎哎,”宋老爺抬手按下喧鬧,開口道:“知道各位不容易,這不是請大家聚在一起,想想對策嘛。府尹大人也是不容易,近日裡傳言增多,更有很多莊戶人家幹脆扶老攜幼去外鄉避災。汴州附近匪亂趁機興起,聽說朝廷已經注意到了。所以大家想一想,有什麼對策。不要弄僵了,大家都不好看。”
“有什麼好想的?”一人道,“我就不信他劉光憲能把我怎麼了?”
劉光憲,正是汴州府尹劉大人的尊名。連崔澤這個天地不怕的人,尚尊稱一聲大人。
“就是,”有人吵鬧起來,“年前揚言要封店,我看他敢封,我就去府衙大堂擊鼓鳴冤。”
“反了他們了!”崔澤按住大刀便準備站起來,被林鈺拉了回去。
“看看宋老闆怎麼說。”林鈺勸阻道。
宋老闆居高臨下,看著這些商戶,好聲好氣勸阻道:“人家好歹是官,可不能硬來。要不然我尋思著,先交上去一批,免得他臉上也不好看。餘下的,大家大可以拖到明年,再拖到後年。這就不好說了。”
低下有人笑起來,深以為然。
有人仍然不服,表示一個子兒都不給。
“嗨!”突然斜刺裡一人怒喝一聲,抓住一個茶碗便砸在地上。
“你們這些人,一個子兒都不準賴賬!”
一個錦衣華服的少年,滿臉怒氣,提著刀跳起來。
似乎誰再說一句,就上去砍人。
“哎,”林鈺輕輕嘆了一口氣,“說好的先利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