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對,”姜雲瑤咬了咬嘴唇,“我們又能怎樣!”
林鈺的手指在幾案上輕磕,“以牙還牙,以爪還爪。這一次你死不了,以後他們便更難得逞。”
姜雲瑤微微驚愕,看向林鈺道:“你莫是忘了我們兩個都是商戶出身吧?我在家中無人待見,你更是沒了父親撐腰。雖然不是螻蟻,也差不了多少。如今就算林氏以織錦工藝揚名,也還沒有制衡怡貴妃或者司馬倫的籌碼吧。”
“有啊,”林鈺笑嘻嘻的,拍了拍姜雲瑤的肩膀,“你不是剛才告訴我了嘛,她的籌謀,便是咱們的籌碼啊。”
姜雲瑤狐疑地看了她片刻,旋即一笑,臉上神色稍緩。
“隨你吧,”她說道:“我現在已經不敢小瞧了你。年節前數千女子參與採選,我以為自己只是幸運可入皇帝陛下的眼。後來有內侍透露說,是我頭上的一件飾物,讓皇帝陛下留心了。”
林鈺一笑,沒有做聲。
姜雲瑤繼續道:“前些日子我去尚服局取前德妃的吉服,才留意到原來你給我的那件飾物,簡直像是那裡面其中一件的翻版,只不過由金飾變成了銀飾。皇帝陛下睹物思人,當然願意留了我在身邊。”
“不僅僅如此,”林鈺笑道:“你跟前德妃長得也有幾分像。”
姜雲瑤不知道,皇帝陛下於今年夏天祭奠過德妃後,會心情稍慰,著禮部挑揀了幾樣德妃的遺物,仿製打造成品級略低的,準平民使用。
這也是皇族恩隆的一種。
前世的那個時候,林鈺剛被魏青崖接回葉城。因為遍體是傷又在獄中虧了身子,她多半時間是躺著的。
躺著很無趣,魏青崖曾讓小廝們抬著他去街上買過好些小物件回來。他們兩個把那些個飾品一個個拆掉,又學著重新組裝,用來打發時間。
遇到些能入得眼的,魏青崖便讓丫頭給她裝飾在頭上。雖然她躺著,也每日裡梳著不重樣的發髻。
那時候給姜雲瑤的一件,便是當時賣得最緊俏的,傳說是德妃當年最喜歡的款式。
姜雲瑤繼續道:“所以我已經不敢低估了你,若你有什麼法子讓我脫困,最好快點使出來。”
“脫困有些難,”林鈺爽朗一笑,“不過解餓我倒是可以馬上辦到。”說完招呼林輕盈進來。
林輕盈正在殿外的甬道上看螞蟻,聽到她召喚,蹬蹬跑進來。
“你袖子裡藏的窩頭呢?”林鈺道,“交出來。”
林輕盈幾分不滿,“我是給小蘇師傅帶的啊。你說過,他還囑咐你帶吃的回去。長姐忘了,我記得呢。”
林鈺一笑,“回去路上東市隨便買些打發他就好了。”
林輕盈扭扭捏捏把那窩頭拿出來。
兩個小糖窩頭,被小心地包裹在絲帕裡,此時還溫熱著。
林鈺取了遞給姜雲瑤,“今天沒吃飯吧。”
姜雲瑤自然地接過去,“昨晚也沒有吃。”
林鈺含笑道:“只是禁足,竟是想把你餓死了。”
姜雲瑤已經取了碟子,把窩頭放進去。即便已經好久沒有吃飯,她仍然把那窩頭掰成小口,神態端莊地進食。
林鈺點了點頭,這才是她認識的姜雲瑤。
自小被踩在泥裡,然而心有執念,只要雲顛之上垂下一根繩子,就一定會用力握緊,絕不會死死等待。
眼下的路不管有多難,姜雲瑤也絕不會作踐自己,活下去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