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它沒有窗戶,不如說是密室更為妥當。
屋子內陳設簡單,只有一張臨時搭起來的床,一張低矮的方案,案旁幾只蒲團,算是臨時的坐榻之處。
室內坐著三個人,他們個子高大,但是其中一人正低頭解開肩膀上的傷口,檢視剛剛結痂的傷口。
那傷口很深很長,大夫吩咐了他不可妄動。
另兩個人正抬頭盯著牆壁上的一處,那處有個門形的縫隙,正是從外面通往裡面的密道之處。
方案上的蠟燭忽明忽滅的,他們幾個口唇幹燥。雖然這裡看不出晨昏,但是透過饑腸轆轆的肚腹知道,外面應該已經天黑了。
“孃的,都躲了一個多月了,這日子啥時候是個頭?”坐在蒲團上的一個人憤憤道。
“駱安大哥,”另一個看向檢視傷口的那人道:“也不知道咱那幾個兄弟怎麼樣了。”
駱安重新把肩膀上的傷口包紮好,淡淡道:“行動之前咱們身上都帶著毒藥,當時已經說過了,只要是被擒後服毒自殺的,家屬都有厚待。”
地上那人點了點頭道:“咱們辛辛苦苦,還不是為了家人。當初劫道也是殺人,現在接活兒也是殺人,沒什麼兩樣。就是不知道那僱主是否守信。”
駱安抬頭盯了屋頂一刻,嘴角勾了勾道:“他那樣地位的人若不守信,整個大弘便完得更早些。”說完嘎嘎笑了。
笑聲未落,牆面上咚咚兩聲,接著是轉動機括的鐵鏈聲。過不多久,牆上豁然露出個門形空洞,一個人手持蠟燭,自洞外而入。
密室內的人忙站了起來。
駱安當前一步道:“大人。”
“噓”那人冷然制止了駱安的寒暄,他一手把蠟燭放在幾案上,一手把提著的食盒放下來,淡淡道:“在裡面憋急了吧,實在是沒辦法,城裡這些日子緊得很。”
“咱們也沒有把那兩人怎麼樣啊,怎麼還家家搜查起來了。”一人問道。
來人臉色冷冷的,解釋道:“勞動你們去殺的那兩個人,現在正是朝廷的紅人。你們放心,該給你們的酬金一分不少。”
駱安喜道:“刺殺任務失敗了,沒想到大人您還”
來人揮了揮手,一笑道:“誰說任務失敗了?今晚便有個機會。事情成了,你們一可以為死去的兄弟們報仇,二可以賺得雙倍的酬金。”
駱安先是一喜,接著又有些遲疑道:“可是那人功夫實在不錯,我擔心……”
“不要擔心!”來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駱安受寵若驚般矮了一下身子,好讓這人拍得自然些。
那人一笑,又道:“今日裡我給你們又添了五個人手,另外,據可靠訊息,那日的護衛今日都被調離。城外那個莊子裡,眼下不超過五個人。”
“真的嗎?”一人面露疑色道。
“說來也是巧,”那人頗有些自得,“今日那莊子正好要交付給禮部一大筆貨物,護衛們護送著那些貨物,午後便盡數離開了。那日我吩咐你們去刺殺的人,這會兒正好在林子裡狩了幾只斑鳩,趁著勁頭,在莊子裡要烤肉下酒呢。”
駱安低頭一刻,又抬頭道:“既然是喝酒,那便更好辦了。”
那人言盡於此,笑著點頭道:“所以今日裡就看各位的了。眼下無酒,不過稍後回來,會給各位慶功。”
駱安點了點頭,吩咐另兩人開啟食盒吃飯。
他親自把來人送至密道口,方一禮作別。
來人手持蠟燭走出,又關上密道。轉身穿過一排書架,又繞過書案,到得門口。開門出去,一個幕僚打扮的男人正站在門口等著他。
“怎麼樣?”那人抬頭恭謹問道。
“好說,”來人笑了笑,眼中幾分陰鷙,“今晚要麼崔澤死,要麼崔澤命大,死不了。不過不管崔澤死不死,這裡面的,都得死。”
問話的人打了個寒顫,低頭躬身隨這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