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不容易走了過來,看看一身濕的崔澤,又看看被僕婦們擁著,同樣一身濕的林輕盈。
“這個小丫頭,”他一指林輕盈,“想害死我。”又憤然道:“你們東家呢?我得去告狀!她得賠我錢!”
“你是世子爺?”林輕盈在僕婦們懷裡呢喃一句,臉色更白上幾分。
“怎麼樣?你是不是惹上了不該惹的了?有沒有害怕?現在要不要哭出來?”崔澤一雙眼睛瞪得老大,盯著林輕盈道。
“世子爺,也不能欺負我姐!”林輕盈咬著嘴唇,眼神倔強。
崔澤氣急,低頭就要去尋他的鞭子,陳管事忍不住拉著他道:“世子爺還是先去洗漱換換衣服吧,這天還冷。”
崔澤伸出手搓了搓臉,點了點頭越過陳管事便往外走。邊走邊道:“蘇方回屋子在哪裡?我看他的衣服就可以。”
陳管事忙低頭道:“這裡便是蘇師傅的院子,前面幾步就是他的居室。”
崔澤點著頭往前走,扭頭看僕婦們已經把林輕盈攙扶起來,忍不住又比劃了一下手裡的鞭子。
陳管事搖了搖頭,又捂了捂腰間的錢袋子。
這下得賠他多少錢啊。
……
……
春夏之交的陽光暖融融的,讓人分外舒心了些。
蘇方回坐在織錦染色坊的院落裡,打磨一隻小鐵梭。忽然聽得坊外車馬聲一片,不多時,陳管事陪著一人從大門闊步而入。
他打量著陳管事身邊的人,總覺得今日裡有些奇怪。
崔澤自從那次遇刺,已經很久不來染色坊。他想了想,自己已經有一個月沒有見到他。可是一個月的時間,竟然能讓一個人變化那麼快嗎。
他身上的玉佩哪裡去了?
腰間的珊瑚佩帶、頭頂的珍珠束發金冠,都去哪裡了?
這些沒有了也便罷了,怎麼身上還樸素的米白色衣袍,是從哪裡來的。
然而不等他疑惑,崔澤已經大踏步走過來,滿臉怒容道:“你們小東家哪裡去了?”
院落裡一處架子旁晾曬的布匹被人掀開,林鈺從後面施施然走出來,疑惑道:“怎麼這麼大火氣?又敢出城了?”
“什麼敢不敢的?”崔澤摸了摸腰間的刀,“只不過因為衛所那邊實在太忙,實在離不開我罷了。”
林鈺一笑,“那今日怎麼有空來了?”
“你說!”崔澤往後一讓,把陳管事推出來,“讓你們自己家人說說,你妹妹幹的好事!”
“也,”陳管事囁嚅道:“也沒什麼,就是二小姐頑皮,把世子爺引到了,引到了蘇師傅用來抓黃鼠狼的陷阱裡去了。”
林鈺的臉瞬間白了,“你沒事吧?”
崔澤拉過凳子坐了下來,“小爺我可是受了重傷。”
眾人齊齊打量著他,看不出什麼重傷。
蘇方回神情漠然道:“所以,你身上的,是我的衣服。”
崔澤嫌棄道:“你以為我稀罕穿?還不是你們林宅只有你跟我體型相當!瞅瞅你穿的寒酸的,哪裡像林氏的大師傅該有的樣子。”
看蘇方回冷著臉不說話,他又道:“明日裡我便還給你。”
“我不要了。”蘇方回立刻道。
林鈺在旁邊插話,“崔世子,騙你掉落陷阱的確是家妹的不是,為了補償你,我送你一樣東西可好?”
崔澤瞅了一眼林鈺腰間的荷囊,那裡面應該有林氏簽發用銀的小章。
他探頭過去問道:“送什麼?”
林鈺卻身子往後避了一下,笑著道:“就送換了一任禁軍統領,還沒有抓到的,刺殺世子爺和蘇師傅的刺客。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