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管事一時怔怔,不過被羈押入牢,聽說是因為在採買中貪汙買辦金銀。難道竟然有冤情嗎?
蘇方回卻沒有再解釋,只是看向林鈺道:“這三百件舞衣,會在女兒節呈現在眾人面前。林氏改良工藝的事情,就再也瞞不住了。到時候欣賞佩服的人少,妒忌眼紅的人多。一旦工架落入別人手裡,林氏便沒有了利用價值。而一旦林氏沒有了利用價值,小東家所圖的大事,恐怕也會不了了之前功盡棄了。”
“我圖的什麼,我圖賺錢罷了。”林鈺哂笑道。
蘇方回但笑不語,工架已經燃了個幹淨,屋子裡一時熱氣逼人。
“這麼說我就懂了,”陳管事鬆了一口氣,“現在工架已經燒毀,就算他們想要對林氏不利,為了再出新綢,也會有所忌憚。而且工架也不太重要,我們有小蘇師傅,做出新工架也是瞬息之間的事。”陳管事又嘆息道:“說起來,我一個暮年將至的管事,還沒有你們兩個小孩子心思縝密。慚愧慚愧。”
林鈺一笑,因為之前把陳管事扶坐在椅子上,此時趁勢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撫道:“陳叔說什麼呢,你可不是心思不夠縝密,你是比我們兩個內心澄明坦蕩。”
“我也很坦蕩。”蘇方回在一旁反駁。
林鈺白了他一眼,“嗯,你是天才少年裡最坦蕩的了。”
蘇方回點著頭笑了笑。
林鈺重又看向陳管事,溫和道:“陳叔幫扶林氏料理生意十幾年,沒有出過半分錯漏。無論是官府還是生意場上,都打理得當,現在林鈺才能略施展拳腳。”陳管事臉色微紅,搖著頭說慚愧。
“眼下我和蘇師傅將要護送成衣進京,家裡的事,就交給陳叔了。生意上的事不要計較,林府幾十口人,還請多多照顧。”
“怎麼,你們要一起進京?”陳管事驚道。
他早料到林氏會抽調護衛陪賈老闆的管事一同進京,卻沒有想到東家竟然要親自去。
“這可是筆大生意,我這麼貪財,怎麼會讓它出差錯?”林鈺笑了。
其實今日裡賈老闆那邊已經交付全部銀錢。即便是魏氏錢莊的大額銀票,也開了好幾張。現如今已經銀貨兩訖,林氏也沒有親自送往京城的必要。
陳管事不由得私下裡猜想:“難道是為了去見一眼魏二少爺?”
那的確是該去。
不過,蘇師傅去做什麼?他不是更應該盯在織錦染色坊嗎?
“做保鏢啊。”林鈺頑皮道:“萬一再有刺殺可怎麼辦?”
……
……
林府裡的幾位,可不是那麼好安撫的。
林夫人扯著林鈺的手,勸了她一個晚上。
“讓蘇師傅帶護衛去便罷了,你一個姑娘家,去什麼京城啊。”
蘇姨娘也抹眼淚,“又不是老爺在的時候,有他護著,走南闖北都帶著小姐。現在你一個人,萬一再遇到山賊……”
“那就比比是林氏護衛手裡的弓箭厲害,還是山賊那三腳貓的拳腳厲害。”林鈺順手比劃了一下,又道:“這次連帶賈老闆的護衛,統共五十多人,真不怕什麼山賊了。”
當初林老闆出門送貨,林府的護衛留著護宅子,他只請了兩個順友行的鏢師。這才力敵山賊不過,只好棄車逃生。
“母親,”林輕盈在一邊勸慰道:“您就準了姐姐吧,不過要讓姐姐答應,一定帶上我。”
“我不會帶你的。”林鈺斷然道。
林輕盈撅著嘴,轉身欲走,又扭頭道:“那可要記得給我帶禮物。要好多好多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