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信那三年的記憶不是假的。那時候劉波改良了工藝後不久,就被官府織造署請去,給了個官身。後來這技藝得以推廣,林氏也便沒有什麼出挑之處了。
蘇方回面色發紅,一雙眼睛誠摯無邪,“我也信我自己。”
瞅瞅,這兩個說話都不怎麼正經。
陳管事皺了皺眉。
“不過,”林鈺肅容說道,“因為是利用,你若做的不好,我就會把你踢出去重新找人做,直到找到為止。”林鈺又道。
沒有不滿,沒有疑慮。蘇方回點頭應聲是。
“因為利用,改良工藝成功後你只能受命於林府,不準去官府織造署,不管對方開出了什麼樣的條件。”
終身,都只能為林氏所用。
蘇方回點頭,“東家放心,陳管事知道,我是不可能回官府織造署的。”
他說‘回’,而不是說‘去’。
林鈺抬眼看向陳管事。
陳管事一時訕訕,自林鈺關照他照顧蘇方回始,他便覺得這件事非同尋常,打聽了他的家世過往。
這個機靈鬼,沒想竟然被他知道了。
既然你不覺得尷尬,我就說了。
陳管事輕咳一聲,淡淡道:“我也是才知道,小蘇的父親蘇魯越,是曾經的官府織造署採買管事。小蘇自小,也是在織造署做學徒的。顯慶二年,蘇先生因為犯了律法,被抄家沒産。因為是罪人之後,小蘇是回不去織造署的。”
原來是這樣。
顯慶二年,那是五年前了。
既然犯的是抄沒家産的罪,估計蘇方回的父親要麼在牢房裡,要麼已經被判了斬刑。
“哦,那就也不準另謀高就,不管對方開出什麼條件。”林鈺道,語氣仍然平淡如常。沒有聽到他身世後鄙夷或憐憫的情緒流露。
“好。”蘇方回答道,幹脆利落,沒有遲疑。
“然而我還需要個保證。你還有家人嗎?”林鈺問道,一雙眸子清亮無比,似乎能看透人的心神。
蘇方回抬起頭,“只有一個眼盲的姐姐。”
“你們住在哪裡?”
“在城北。”
林鈺點點頭,“從今日起,你的姐姐要入住林府,由林府照顧,也是看管。若你違約,你姐姐就不只是眼盲,也可能腿斷,可能重病染身。這個交易,你同意嗎?”
這是威脅了。
原來這就是所謂利用。
不講情面,沒有情分,只有利益交換。
蘇方回面露難色。
林鈺手持杯盞潤了潤口,示意芳桐給陳管事和蘇方回也倒上。似乎並不著急,神情平和。
陳管事卻覺得時間難捱,似乎等了許久,看到蘇方回開口。
“我同意,只是……還請東家墊付本月賃房的租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