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春閨夢裡人,趙瀲便忍不住想,他隨著鄧燮的大軍到了哪兒了,那裡的地勢、氣候如何,軍營裡亂糟糟的,要是有人揹著趙瀲給他送女人如何……趙瀲胡思亂想了一陣,又好一陣氣餒。
“公主。”婢女走進門來,也不是柳黛了,趙瀲更氣餒。
“何事?”
婢女弓腰悄聲道:“元綏小姑求見。”
“元綏?她回汴梁了?”
趙瀲沒聽說過,原來元綏竟回了汴梁?從郴州到汴梁,一來一回也要一兩月,元綏走了也四個多月了。
“她沒說來做甚麼?”
婢女回道:“沒說。”
“還是請她進來罷。”
婢女便折身出門,去請人。
蕭淑兒把玩著簷角下,窗內插入青釉長頸瓶之中的一枝帶雪紅梅,回眸笑意深深地道:“你同元綏冰釋前嫌了?”
趙瀲吐了口氣,“本來也沒什麼‘嫌’,是她非要為了謝弈書要同我過不去罷了。如今,謝弈書是我的夫君,她遠去郴州又回來,估摸著是想通了才回來的,說不準她要來找我道歉……”說到這兒,趙瀲覺得自己有點臉大,元綏以往是怎麼待自己的,她還記得清清楚楚。
她壓住此話不說了,哪知元綏竟來得快,話音一落,便一身暈著紫的鬥篷出現在了門外。
抖落一身素雪,元綏解了鬥篷,隨意往椅背上掛著,自來熟地朝趙瀲對面一坐,捧住了一隻獸形手爐——那是方才蕭淑兒放那兒的。
趙瀲看了眼蕭淑兒,她並不著惱,拿著那朵紅梅輕呷了一口芬芳。
趙瀲總覺得那梅花香嗅起來有點似墨香,正好君瑕常年喜愛燻上冷梅香,與他人倒是很相襯的,趙瀲想睹物思人才折了幾枝梅花放入花瓶裡。
元綏便開門見山了,將袖中藏著的名帖抽了一張出來,指尖一按,送到趙瀲跟前。
帖子是大紅的,燙金,很是紮眼。
“這是?”
“喜帖。”
元綏答得不鹹不淡,趙瀲目光一直,彷彿以為自己聽錯了,元綏驕傲地搓了搓手,“你沒聽錯,喜帖,我和璩琚。”
趙瀲這月來在府中深居簡出,耳目不多,竟不知道元家與璩家……又要結親了?她抬起頭詫異地瞅了一眼蕭淑兒,蕭淑兒顯然是知情的,偷偷背過身,捧著那朵怒放的紅梅,又呷了一口冷香。
“唔……你們又和好了?”
聽說在賜婚之後,璩琚一直待元綏不錯的,但是元綏想必還是心有執念掛礙,後來為了君瑕即謝珺這事,強行退婚。
趙瀲對璩琚不甚瞭解,但也知道他是個極重男子顏面聲望之人,被人這般羞辱,恐怕心裡要記恨元綏,但他那時退婚答應得也爽快,卻叫趙瀲沒看懂。
元綏道:“和好了,所以要成婚了。”
她這解釋,還不如不解釋,趙瀲翻開請柬,確認無疑他倆要成婚了之後,困惑道:“你不是傷心悲憤之下回了郴州了麼?難道他去郴州找你了?”
元綏睨了她一眼,“你哪來那麼多廢話,趙瀲,是不是懷孕了都會變得囉嗦。”
趙瀲噎了噎,元綏態度不好,她忍不住嗆聲道:“明明是你不請自來,我囉嗦一兩句怎麼了,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你就單說你來不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