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色浮著大朵紅雲,不曉得是凍的,還是羞的。
趙瀲意會了一二,目光古怪地朝柳黛看了眼,柳黛卻侷促不安,將臉頰後縮。
趙瀲道:“你說,何事。”
盧子笙頓首,“承蒙公主抬舉,舉薦盧子笙走入仕途,如今從公主府走出去,如此近五月以來,履有升遷。盧生不才,雖自不量力,卻也想求走公主身邊一人,請公主將柳黛……”
“盧子笙!”
不等他說完,柳黛便跺腳叱道。
他一驚,萬萬沒想到柳黛便立在身後,好容易鼓起的勇氣頃刻之間洩了大半,俊臉更彤紅如霞。
柳黛抱著手爐,咬唇瞪他,“你難道不知曉,我原本……是瞿唐的外室?我不是什麼清白女兒家。”
趙瀲朝君瑕忍笑,決意先聽一會兒,不忙做決定。
君瑕善意地替盧子笙留了一盞熱茶,也不搭腔。
盧子笙羞怯不安,但看得出他是經歷了一番左右徘徊和深思熟慮的,雖臉紅,卻不畏懼,更不扭捏,“我知道。”
柳黛聽他說知道,更不好意思,“那你可知道——我是被瞿唐厭棄了,被趕出來的?”
盧子笙定定地道:“是瞿唐混賬,辜負了你。”
柳黛跺腳,“那你可知道——”
“我什麼都知道。”盧子笙就跪在她腳下,虔誠地瞬也不瞬地仰目痴痴望她,“只要你願意嫁我,其餘的我什麼都不在乎,也不管。我努力走上仕途,為朝廷為皇上排憂解難,就是為了能有一日,我不再身無分無一貧如洗時,我願意、我渴望、我奢求去娶的女人,能心甘情願嫁給我。”
趙瀲“嘖嘖”一聲,一粒一粒細小的雞皮疙瘩浮出了表皮。
君瑕微微含笑。
趙瀲瞪他一眼,彷彿在問:這種話你怎麼不對我說?
他裝瞎的功力確實一流,頃刻之間便目無神采,神色澹澹地轉到別處去了。
“盧子笙你……”柳黛咬牙,罵的話說不出口,可又猶豫著不肯立即答應。“我還有一雙父母,你……”
盧子笙聽出來了,柳黛並非不願,而是顧慮重重,她心裡是有自己的!
盧子笙萬分驚喜,“我會贍養二老,我發誓!我真的立誓,如果我成了背信棄義的瞿唐,就叫我五……”柳黛的手爐險些墜地,她及時堵住了瞿唐的嘴。
兩人便不好意思地一起臉紅起來。
趙瀲見狀,知道事已塵埃落定,拍手道:“柳黛是我家人,她的嫁妝我來添置,便如此說好了。”
四目相對情意無限的兩人,一般的臉紅如花朵。
君瑕朝盧子笙伸手遞過一杯溫茶,盧子笙說得不多,卻渴得厲害,朝君瑕點頭示意感激,一杯溫茶灌入了腹中。
又說成了一門親事,趙瀲這半是陰雨半是明媚的心總算恢複澄朗。
這幾日雪下得大,粼竹閣的碧竹負重而塌陷,佝僂著,寧彎不折。路又濕滑,君瑕擔憂趙瀲滑倒,又擔憂她被高處落下來的雪團砸中,出征在即,對她屢番叮囑,讓她盡量少出門。
趙瀲這胎已過了三月,漸漸穩了,只是開始有了顯懷的跡象,身子重了也懶懶散散的不願出門,但脾氣卻是與日俱增,在君瑕走前夕,夫妻倆大吵了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