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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瀲才將小皇帝顛簸醒, 等一回頭,他的嘴唇又烏紫烏紫的了, 要說其中沒有貓膩, 趙瀲很是懷疑。
但她的皇帝弟弟不知哪裡來的法子,將發了通脾氣、散朝後匆匆趕來的太後又唬了一跳, 心神不寧之際,趙瀲趁機敲邊鼓:“母後, 皇帝之所以有今日, 全是先天不足,後天……在宮中悶壞了, 五內鬱結的緣故, 我那兒環境清幽些, 正好盧生搬走了, 適宜養病,母後不如將阿清交給我幾日?”
從小他們姐弟親如一體,這喂不熟的小白眼狼就好拉著趙瀲瘋。
太後疑惑地多打量了趙瀲幾眼, “哀家讓君瑕離開汴梁,他竟還不曾離開?”
太後身為一國太後,又代皇帝執掌朝綱,鮮少有功夫能關懷照拂女兒的婚姻大事, 抽得出空來時, 敲打了君瑕一記,對方看著確實像知情識趣之人。但太後懷疑自己看錯了人。
趙瀲垂眸,訕訕然笑道:“本來是要走的, 又讓女兒攔下來了。”
太後聲音冷沉,“莞莞,你可有……失身與他?”
趙瀲怔忡片刻,心道,即便有,也是我霸王硬上弓,他失身給我啊。一想到旖旎纏綿的某夜,趙瀲篤定君瑕是失身給自己了,於是臉頰微紅,氣息均勻地仰頭望向太後,“我們做了真夫妻做的事了。”
太後一驚,險些一耳光摑起來,幸得床榻上的趙清適時地抽了兩下鼻,太後忙回頭走上前,趙清雖還是唇色泛紫,但比趙瀲進宮前確實又好了不少。
這幾日趙瀲從未入宮,太後相信趙清不是與趙瀲沆瀣一氣欺騙自個兒,想到此前趙清那人事不省,眾太醫束手無策的險峻情勢,她緩和了聲色,“哀家派耿直率人隨行,守著你的公主府,多事之秋,哀家不希望你和皇上再生了任何事端。”
出現了轉機,趙瀲又驚又喜,稽首行禮,“多謝母後。”
其實打趙瀲將人接到公主府,致使得汴梁謠言四起時,太後對趙瀲守身如玉這事便不抱任何希冀了。
自己養的女兒,自己心裡清楚,她這個性,一身武藝,又貴為公主,在男人面前實在吃不了虧。
只是她名節有損,那君瑕又是個萬萬不堪為公主駙馬的,太後也煩悶不知日後該將她託付給誰。
趙瀲乘車帶著皇帝離開了宮闈,耿直人如其名的耿直,在他眼皮底下鬆懈不得,趙清只好一路裝暈被抬入了公主府,安置在空置下來的拂春居,正夏末,園中荒疏蕭條,趙瀲趁機讓人好生歸置歸置。皇上禦駕親臨,幾個懶散的宮女再也不敢當著她的面打瞌睡了,殷勤得很。
偶爾趙瀲一想,覺得許是自己立威不夠,而如小皇帝這種板起臉孔能殺人的邪神,是教人人都畏懼的。
趙清在拂春居走了走,覺得沒甚意思,便想起問她家的先生,將趙瀲的衣袖搖晃了幾下,“君瑕人呢?”
他搖頭晃腦一想,“對了,他住在朝西邊才是。皇姐你這兒風水真不好,還有,這道矮牆年久失修,早該修葺一番了,移栽點鹿茸草、石背柳、一品冠什麼的,含笑梅、小桃紅、西府海棠也尚好。”
走到牆根處,指著擱地上忘了收拾的花鋤,趁著趙瀲滿臉尷尬時,又數落了一句,“你的丫頭太懶,朕給你換幾個手腳伶俐的。這片牆根看著螞蟻都築了好幾個巢了,是該換了……咦,你這拂春居怎麼跟君瑕那處完全不一樣?”
成功引出最後一句話之後,小皇帝趁著趙瀲低頭,如戳中脊樑骨怔怔不敢言時,總結道:“皇姐你果然偏心。”
直戳趙瀲心坎兒上。
她甚至想,她這番偏頗又直白的心思,也不曉得被眷顧的那人是否明白,竟教年僅十歲的小皇帝都看出了端倪。
粼竹閣因著常年碧綠的斑竹,始終一片翠漪微瀾。
趙清先一步趙瀲,竄到了君瑕跟前,他手裡拿著趙瀲給的那本《秋齋斷章》,並未擺棋,似在沉思,細斟破解之法。而趙清混不客氣地將君瑕手裡的書抽了出來,拍在了石桌上。
圓滾滾的大眼朝君瑕眨了眨,君瑕並不驚訝皇帝親臨,反要施施然起身行禮,小皇帝討厭那個,一揮手教他免了,便又好奇地支起臉蛋過來,用手掌擋著君瑕的右耳,擋著趙瀲的面與他咬耳朵:“你上次給的藥挺管用,你還有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給朕麼?”
說完小皇帝就乖巧地坐好了。
趙瀲走了上來,“皇上,你同君瑕說了什麼?”
趙清不肯回答,趙瀲便走過來插足到兩人中間,又望向君瑕,君瑕沒有遮掩,輕聲微笑:“皇上裝病,得以惟妙惟肖,是服用了我給他的紫粉。”
趙清一怔,“你敢出賣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