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兒一愣,見他還敢嬉皮笑臉不正經,瞬時被激起“鬥志”來,使勁掙紮著想要拔.出拳頭去……一個要拔,一個要捏,掙紮著掙紮著,鄆哥兒就試探著抱她腰上去。
見她沒反抗,少年那手愈發試探著微微抱緊了些。迎兒見終於拿出手來了,又捶他胸口“嘭”一拳,其實她都留了力氣,只故意“教訓”他的。
但鄆哥兒卻“哎喲”呻.吟一聲,緊緊皺起眉頭來。
迎兒當他是故意裝的,就笑罵:“哼!還給我裝!上回就被你騙了。”說著又輕輕懲罰性的捶了他小小一拳。
“哎喲,別,痛!”鄆哥兒身子抖了抖,一把捂住心口。
迎兒一見這動作,就想起那六張鬼畫符來,無端端的想到那顆滴血的“心”,著急道:“咋啦,真打疼了麼?”
鄆哥兒皺著眉點點頭,斷斷續續道:“從密州帶回來的傷……”
“你受傷了?”
鄆哥兒又點點頭,彷彿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咋傷的?可是心口這兒,傷的重不重?可還疼?”說著就要去扒他衣裳看“傷口”。
鄆哥兒有氣無力的擋了幾下,口裡道:“別,咱們男女授受不親……”
迎兒急了,嘟著嘴道:“都這時候了,還啥授受不親,我看看成麼?可要與你請大夫來?”
“別了,我緩一緩就好了。無事的,營裡比我傷的重的都有,有一個原先住我隔壁的,吃了韃子一支毒箭,左腿都廢了。”
“啊?這般嚴重,那……他日後可咋整?”迎兒只知道打戰危險,但她上輩子聽多了人說宋軍怎麼一刀劈下個人頭來的傳聞,沒想到真正的戰場可不止是砍頭的。
“還能咋整?咱們用擔架抬了他回來,軍醫用那鋸木頭的鐵鋸子鋸了他左腿下去……後來,論功行賞時才曉得,他原是自個兒從馬上摔下來,沒拿好盾牌才中箭的,按上頭規矩,他這樣的一分錢都拿不到。”
迎兒的心突然就揪起來:“那咋整?他家老婆娃娃怎麼辦?”
“還能怎樣,能留下條命回去就算好的了。不過總兵大人心腸仁厚,讓咱們都不許說,替他求了五十兩銀子下來,讓他家去買幾畝地種種,自個兒再學點手藝,也能勉強過活。”
迎兒就鬆了口氣,嘆道:“你們總兵大人真是個好官兒。”
鄆哥兒道:“可不是,若非他多方奔走,我也得不了這多的賞錢。”
兩人只顧著說戰場上的事,等反應過來時,迎兒才發現自個兒居然坐在他腰.間,而他胸口衣襟也散開了去,隱約可以看見鎖.骨處黑黃的面板,以及胸口微微鼓起的肌肉。
看不出來他瘦猴子一個,衣裳下倒還挺有肉的……迎兒紅了臉。
“臉怎麼這麼紅?”
迎兒惱羞成怒,抬起拳頭想要再捶他一拳,想起他的傷,又只得放下,道:“哪兒恁多廢話?我先看看你傷處。”
鄆哥兒阻攔不及,就被她掀開了衣襟,只得嬉皮笑臉道:“誒,你慢些,怎麼這麼急不可耐,把我衣裳撕爛了,可得賠件好衣裳哩!”
迎兒哪兒管他嘴巴裡說什麼,一見他胸前果真是包了白布的,從左肩斜挎至右肋下,長長一條,不過好在布是幹淨的,沒有滲血和膿液。
她小心翼翼摸著那紗布條,問:“這是傷的右胸麼?”
鄆哥兒點點頭,當時為了近韃子首領的身,被他身邊幾個小嘍囉砍了兩刀,背上那刀倒是隻傷了皮肉,養了半個月就啥事也沒了。胸前這一刀卻有點懸,傷了裡頭肋排骨,當時只顧著殺紅了眼,沒覺著疼,待下了戰場來才發現胸前衣裳都被血浸透了。
當然,這種話他不可能實說的。
“傷得嚴重不嚴重?”
少年混不在意:“嚴重啥哩?血都沒流多少,人骨頭可比豬骨頭硬多了,你以為殺豬呢,一刀砍去就得斷骨頭爛肉……唔唔……”一雙軟軟的小手捂在他嘴上。
迎兒嚇得矇住他嘴,什麼殺人殺豬的,他真是口無遮攔:“快別說那些嚇人的了,我知道了就成。”
鄆哥兒感覺到那軟乎乎的小手在顫抖,果然是害怕了,忙將她包裹在自己大手裡,搓了兩下,安慰道:“乖迎兒,不怕了不怕了,我好端端的呢,瞧你小手涼得……”說著又拿她手去哈氣,以為哈著就能熱乎些。
迎兒“噗嗤”一聲笑出來:“去去去,這哪裡暖和得了,你吹的又不是仙氣兒!”
“你咋知不是仙氣兒了?我偏不信,來吹一口給你試試……”說著就湊過腦袋,硬要往她臉上吹,其實,他的目標很明確,就是要沖著那張小嘴去的……如果……是說如果啦,能夠不小心碰到一下的話……
嗯,鄆哥兒身子又熱起來了。
連帶著下.頭又熱又脹的難受。
迎兒怕他耍無賴,忙盡量將身子往後仰,想要避開去,哪知他的手沒在後頭腰上了,她一仰回去就仰了個空,一下向後倒。可她是坐在床沿邊上的,這麼一仰可是要掉到地下去了……
說不定“噗通”一聲,脖頸都折斷了……電光火石之間,她只來得及想:完了,吾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