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兒正想同他問價呢,他又道:“其實也就俺祖父人老耐不住,咱們年輕人哪怕那個?你們只知後頭鬧人,卻不知前幾日景色甚美呢,荷花開那幾日,一伸頭就能瞧見,就似咱們自家的後花園一般……後頭角門開了,淘米洗衣裳的也便宜哩!”
迎兒一聽愈發心動了,立時就決定,非得買下來不可!
“得了得了,咱們也瞧過了,你少誇兩句罷!倒是說說要賣多少錢才是正經事。”
少年又看著迎兒嘿嘿幹笑,道:“既你們也誠心要,那與俺家八十兩銀子就行了,好歹……”
“臭小子!在你奶奶跟前還打馬虎眼呢!八十兩?就是買縣前大街上的也不成問題了。說,可是揹著你娘報虛價呢?背後自己再拿了多出來的錢去耍?待會兒見了你娘非得同她說上一聲,今後錢財不得從你手裡過了……”孟玉樓笑著“威脅”他。
這小子急了:“哪有!大奶奶莫冤枉人!俺可是不耍錢的!”
“不過,這房錢嘛,看在是您領來的人,是可以少點兒,您看,俺娘那邊……”開玩笑,他娘可是將孟玉樓的話奉若聖旨的,他是堂堂男子漢,手裡怎能沒了錢?
孟玉樓笑道:“好說好說,只是你得同咱們說句實話,你娘說這屋子最少賣多少?凡做買賣都有個底價的,可別再打馬虎眼兒!”
“得嘞!俺娘說了,不能少了七十八兩,這般好的屋,打著燈籠也再難找第二處了!”
七十八兩啊……還是貴了。
倒不是價格虛高,對於它的地理位置房屋尺寸來說只有物有所值的,只是,對於現在的武家來說……要買它就得傾盡所有了,這還是算上臨清這半個月來掙的呢!
其實迎兒的安全感同大多數人一般,都是建立在金錢之上的,沒有充裕的錢財,總覺著不踏實。
尤其是做生意的,已經習慣了手裡有餘錢,若一分不剩的花光,哪日遇著生意上週轉不過來,那可不就是喘不過氣來了?尤其是還不知道劉守珍那邊如何了,沒有她的戶籍文書,他賣炊餅的錢也存不進錢莊去,只能日日放屋裡,若不防……出個什麼意外,他們家可就不止彈盡糧絕了,還得背下一屁股的債來。
“七十八兩啊,還是貴呢……丫頭,不如咱們再去對門那家瞧瞧?也同他們家一樣的大小呢,說不定價格上……”果然是做買賣發家的人,才一開口就將那小子唬住。
只見他急道:“誒,等等,大奶奶您別著急,俺個孩子家,說的話也作不得準,還是得問問俺爹孃才是,你們且先等一等,俺這就去叫他們來!等著啊……”說著就火燒屁股的跑下樓去。
孟玉樓不僅親力親為陪了她來,還“威逼利誘”幫她講價錢,迎兒感激不已,先就行了一禮道謝,又道:“待忙過了這幾日,定要請大嫂子吃酒哩!”
“誒,同我客氣什麼?你們不是同我家宗保玩得好麼?屆時住一處了你們小年輕也有伴兒不是?”
迎兒估摸著,孟玉樓口中的“你們”還包括了來仙兒,看來她同宗保的事,大家長是默許了?
“這房子八十兩不虧,光那樓梯就不可多得。”一直不說話的孟玉良突然也開了口。
幾人不解。
“人分三六九等,木分花梨紫檀,他們家樓梯雖不是為人熟知的名貴木頭,卻也是上好的虎皮樟。你瞧,這桐漆掉了之處,露出來的紋理……可是有虎斑形狀?”
幾人一看,還真是呢!
“誒,玉良就會看這些木頭石頭的,人家這是樓梯,總不能把它拆下去賣罷?”
迎兒雖雙眼放光,但也覺著孟玉樓說得有道理。
孟玉良卻只笑笑,她們不懂,這虎皮樟可是從琉球漂洋過海傳過來的,大宋朝本土還沒有呢,本就物以稀為貴,再加京內以二相為首的文官都極推崇這木頭,一時間倒引得洛陽紙貴,一木難求了。這家人怕是自個兒也不知它價值呢,作普通木頭打樓梯,真是可惜了。
迎兒見他不說話,眼裡有種瞭然的笑意,第一直覺就是——這樓梯不簡單!
頓時,以前聽說的傳奇故事全都冒上心頭,諸如哪家買了所房子是前朝大官兒住過的,那樑上堆著金子呢,牆裡也糊著大顆大顆的夜明珠……當然,結局毫無意外的,那戶中頭彩的人家都發財了!
發財了!
她信未來的“孟刀筆”,更信他的眼光!所以這房子更是必須買下來了!必須得是她武迎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