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也不回房睡覺了,去院裡拉著小毛驢走了幾圈,慢慢的試探著同它說話,從她小時候能記住的事兒說起,說到她爹怎麼娶了那母老虎。
“那母老虎你怕不怕?可比吃人的老虎還厲害呢!”
小叫驢動動耳朵,勉強算起回應她。
“她打俺也就算了,還敢打俺爹,俺就將她打得下不了床!你說俺厲不厲害?”
小叫驢輕輕刨了兩下泥土地,迎兒自動解讀為“幹得好”!
“俺爹咋就恁傻,那種女人的心,他哪裡把握得住?”
小叫驢歪了歪腦袋,似乎是在他的驢齡還情竇未開。
“好想俺爹啊!”
小叫驢甩甩尾巴。
“要不……俺明日騎著你家去看看?”說完不待他回應,她立馬墊著腳,先試探性的搭上一隻腿去,見它不反對,就用那腿微微用力壓在它腰脊上,另一隻腳發力,輕輕一跳,就撂在它身上了。
迎兒只第一次騎牲口,也不敢動,只溫柔的順著脖子捋它毛,捋得舒服了,就拍一下驢屁股。小家夥走了兩步,迎兒就道:“莫停,再走!”
似是通了人性,小家夥果然就踢踢踏踏走開,繞著小小的院子走了兩圈。
迎兒在上頭試著左歪一下,右動一下的,它也不惱,好脾氣的不偏不倚慢慢走。
這可把迎兒高興壞了,小東西脾氣可真溫和!
狗兒在屋裡隔著窗戶見了,也顛顛的跑出來,想要騎上一回。可惜這小東西欺軟怕硬,見了比自己還小的孩子,不樂意的刨蹄子打響鼻。
迎兒怕它發脾氣甩下狗兒來,忙喚了他下來,安慰道:“不急不急,咱們先讓它適應幾天新家,以後同你玩得熟了再騎不遲。”劉守珍也在一旁勸說,怕她光騎驢身不把穩,又臨時用破衣裳縫了個墊子與她,兜在毛驢背上,騎上去軟軟和和的,也舒服。
迎兒又用口袋裝了五六斤的玉米麵,配上點鹽巴,自個兒在房裡收拾了包裹,出來對劉家父子道:“劉叔,俺明日要回清河去一趟,不出五日定會再轉回來,家裡攤子就交與你了。”
二人大驚,道:“娘子怎好端端的要走?這咋放心你一個人去?”
“也不知為何,這幾日這心砰砰的亂跳,晚間也睡不安穩,總覺著有事。俺爹一個人在清河,俺放心不下……”
劉守珍點點頭,贊了句“娘子純孝”,又道:“只你一個人上路我不放心,必須得讓狗兒陪著去。”
迎兒立馬拒絕:“你在家賣炊餅不能少了幫手……生意不能耽擱了。”
“放心吧,我會早早起來蒸好,等賣了大半會讓隔壁面攤子的幫著看攤子,我自個兒跑家來蒸,頂多就是耽擱了功夫,少賣兩籠罷了……不行我就賣到天黑,總能賣完的,咱們家炊餅好,不愁生意!”
“也省得狗兒在家生事,跟了娘子去,若有個緊七萬八的,還能幫著你跑跑腿,這小子機靈著呢!”
迎兒聞此,也覺著有點道理,這才應下。
翌日,才三更天,三人就起了身,迎兒交代劉叔生意盡力即可,千萬別累壞了身子,這才帶著昨晚備好的一驢二人的幹糧,直往城門趕。
路上瑣事,不必細說。
且說今日也是該當有事。
二人騎著驢,日暮時分進了清河縣東門,才將到東大街上,就聽有人“嗨”一聲叫起來:“喲呵!這不是武家丫頭麼?”
迎兒這才放下那故意仰了半日的頭,見是花家的馮老媽,道:“馮奶奶這是往何處去?你家娘子生了不曾?”她只隱約記得有一回老婆子說過李瓶兒有喜了,也忘了是幾月份的事兒,不知現在懷了幾個月,可生了不曾。
“哎喲!你還有心思管我們娘子生不生呢,且快家去瞧瞧,你爹被人打了呢!”
什麼?她爹被人打了?!迎兒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