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不了了!先吃了再說,就是□□,要毒死她,這輩子也不能再做餓死鬼了!想著就兩口將包子吃完。
武大見王二滿臉堆笑,以為他是真心與自家的,也不客氣的吃了。吃過覺著不好意思,又拿了兩個自家蒸的炊餅與他,那王二郎心裡那股別扭勁才消下去——反正武家炊餅比他包子大,雖沒餡兒,但這也算回本了!
慢慢的,吃過包子,武家的生意就來了。
“武大!今日出攤咋晚了?給俺拿六個餅。”武大拿了油紙將六個炊餅包好了,迎兒眼巴巴接過老主顧遞來的十二個大錢,快速的放進懷裡去,生怕被哪個搶了似的。
她這般上不得臺面的模樣,惹得那買餅的婦人笑起來:“喲!小丫頭,還怕我再拿回來不成?”
“不會不會,嬸子您……您……您……”
“您”了半日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她還不習慣在人前抬頭挺胸的說話。
那婦人也不與她計較,提著炊餅就走了。
有了這單開張生意,接下來就順利多了,來的都是些老主顧,看見迎兒在旁勤儉快手的收錢,都打趣“武大養了個好閨女”,將個漢子逗得愈發開懷了,比直接誇他本人還高興……若非迎兒在下頭拼命拽他袖子,他只怕恨不得每個誇她的主顧上都多送兩個炊餅出去。
迎兒心內暗道:我的爹誒,你每日蒸多少炊餅出來都是有數的,家去了那母老虎還得給你對錢眼子呢,對不上了又是一頓責罵……你可長點心罷!
因有閨女幫忙,分工協作,動作快了不少,太陽出來才沒半晌功夫,武家的炊餅就賣完了。
有幾個買了菜才來到的婦人,見餅子沒了,都道:“大郎,明日多做些餅罷,俺們都愛吃你家的,又香又實在!”
武大連連點頭。
迎兒也開心,原來她爹的炊餅生意這般好啊……那上輩子又是怎麼做不下去,會住不起張家宅子,從張家搬走的呢?
看來,上輩子有許多事都被她忽略了……這一世,她一定要好生幫助她爹,守住這生意。
要說她為何怕從張家臨街房裡搬走?那可就說來話長了。
最簡單的自己出去租別的房子,那可是要花不知凡幾的租金呢,她現在看那些銅板兒只覺著個個都閃閃發光萬分珍貴呢!
況且,若前世沒有搬出去,就不會去租房,就不會住到那賣茶的王婆隔壁,就不會有臨街的小二樓,潘金蓮就不會將放簾子的叉竿打到西門慶頭上……他們就不會狼狽為奸,當然,她爹也就不會死!
可憐的武迎兒,哪裡曉得一個人若是心術不正的,就是沒那嫖客勾搭,她自個兒也能紅杏出牆……與是否有那契機,倒真無多大幹系。
中途武大郎又回家去挑了兩擔來,比平時還早了半個時辰呢,武家的炊餅就賣光了,迎兒趁著武大收拾攤子的功夫,已經將錢給數出來了。
今日武家生意比往日都好,錢財未再收錯,那故意打秋風的賴子也未上前來,同樣數目的炊餅,倒比往日還多賣了二十來文。
武大見閨女眼眨不眨盯著銅板的模樣,心疼不已,狠狠心,將多出來那二十二文全給了她,並囑咐:“家去了你莫說漏嘴,這幾個錢留著給你買花戴。”
迎兒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縫了,點頭如搗蒜,到了僻靜處將錢塞進襪子內,這才顛顛的回了家。
果然,剛到家,潘金蓮第一件事不是問“肚餓了不曾”“可要吃碗茶”,而是從武大手裡接過錢袋子,數了兩遍,再狐疑的盯了迎兒瞧了片刻,才放過他們。
當然,不出意料的,家裡等著他們的依然只有冷鍋冷灶。迎兒怕惹金蓮疑心,不敢直奔閨房去,只在灶房裡燒火熱灶,隨意熱了熱昨晚吃剩的稀飯,配上個鹹菜,就將午食應付過去了。
用過午食,武大郎回房歇覺,金蓮拿著把瓜子兒去了街坊家,迎兒終於有機會回房去,將床墊下頭藏著的七十八文找出來,加上今日所得,不多不少正好湊了一百文錢。
在富貴人家,這還不夠一頓賞錢呢,但在從沒沾手過錢財的迎兒看來,這可是一筆鉅款了!這筆“鉅款”她要藏哪兒才保險,迎兒環顧四周,那屋裡放在明處的就只一張小床,兩張小凳子。
床下有兩雙舊鞋子,一雙早壞得鞋幫搖搖欲墜,另一雙鞋頭繡了紅蓮的,是她前年穿過的,當時父女兩個還未被金蓮管得死死的,她爹見她喜歡就狠下心買了來與她。
但她未纏過足,她爹稀裡糊塗買了將夠她穿罷了,不出半年,見風長的腳就穿不進去了……鞋子捨不得扔,就留下了,只每日洗腳後作脫鞋趿拉著。
她去隔壁金蓮房裡找來一把剪刀和針線,將隔間門鎖好。上輩子旁的本事沒有,去了陽谷縣後針線活倒是學得好一手。拆開鞋幫,撬開鞋墊子,將一百文銅錢各分了三層鋪在鞋底上,壓緊實了再縫上鞋墊,三兩針縫回鞋幫……整套動作一氣呵成。
直到錢都藏好了,她才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