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沒有追究砂隱村到底是怎樣得到了這顆眼睛,轉而道,“砂隱村有人懂得千手的封印術?”
“我們的力量的確無法觸動柱間閣下的封印術。”砂忍微笑,有一點意味深長,“然而木葉內部,不想您留下來的千手族人,也是有的。”
斑挑了挑唇角,“合謀。”
砂忍謙虛道,“各取所需罷了。”
斑的目光稍稍在他身上一定,忽道,“你認定我不會殺你嗎?”
倒也不是威脅或動怒的口氣,尋常提問罷了。
砂忍的年輕人眸光躍動,經過深思,才道,“說實話,晨間在木葉外的森林中,我冒昧打擾之時,就已經做好了斃命的準備,而您沒有殺我。所以我猜測,您對於我們的提議或許有興趣。那之後我決定發動對九尾的安排,也是想讓您看看木葉的真面目而已。如果千手柱間對您的信任當真毫無芥蒂,我勢必不能在這裡等到您。”
他語速漸快,抬起頭來,敢於與斑對視。到這時候,他終於現出了一些作為那在貧瘠和嚴酷的土地上,以鐵腕平息戰亂、統合國家的初代目風影之弟子的狂熱和強韌來了。
“木葉富有力量和財富,有恃無恐,才拘泥於那些親民和睦的表面功夫。風之國不一樣。”他低促地說,“我們需要力量,力量就是一切。”
風沙的聲音越來越響了。斑片刻不言,從這個位置眺望,已經可以看到堡壘之後那些連綿起伏的沙丘,因視野平坦,明月尤為龐大,壓在地平線上,似一面荒涼的鏡子。
他回答,“走吧。”
他穿過堡壘,走向風沙的來處。風影的弟子不由一喜,跟上去,聽見他說了一聲,“對了,我不喜歡聽人在我面前提起那個男人的名字。”那是某種相當平淡的闡述,“若有下次,就殺了你。”
一直從容無畏的說客先生,瞬間就汗濕了衣衫。
最濃鬱的夜中,風影烈鬥等待著與斑的會面。
他們不可謂不相識,很長一段時間以來,都是戰場上的老面孔。再加上風火兩境臨近,間諜暗探刺客禮尚往來絡繹不絕,大體上連對方家裡某個族弟的小姨子的侄女兒喜歡去哪家糕點屋吃團子這一類的事都調查得清清楚楚。
但也不能說相識。烈鬥對宇智波斑除了他的力量之外一無所知……或許還要算上知道他與千手柱間的那一檔子破事。
作為親手建立了砂忍村的風影,烈鬥對背叛和襲擊自己的村子的行為深惡痛絕;而作為隔岸觀火的敵國首腦,他就對木葉發生這樣的內耗喜聞樂見了。風之國是個資源匱乏的地方,每個人都需要與險惡的自然搏鬥才能掙紮著活下去,這裡的人們就像胡楊木或荊棘樹一樣生命頑強,總是在賭博,總是在冒險。
當年在柱間與斑尚且同在木葉的年代,烈鬥就膽敢在五影會議上提出狂妄的要求,逼得初代目火影把他那高貴的額頭叩在桌面上。
如今斑孤身歸來,隔絕在木葉的一派安樂之外,烈鬥簡直難耐心癢。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只要他可以得到這力量,就可以把風之國的國土往四方推進,得到肥沃的土地,汩汩的清泉,豐饒的農田。他的人民就可以不用那樣勞苦。
哪怕是一個不察就會劈斷自己脖子的利刃,他也要試著用一用。
烈鬥沒有什麼可怕的,大概是因為他們也沒有太多可失去的。
走廊裡響起不緊不慢的腳步聲。
宇智波斑走進了房間,他將背負的大團扇取下,靠牆放好,然後拍了拍頭發,抖落上面淋的沙塵,最後將披的那件羽織解下來,搭在椅背上,在烈鬥對面坐下。
盡管光線暗淡,飛沙也把羽織的刺繡蒙得看不清了,但烈鬥還是可以一眼認出,那是千手柱間的衣服。
他的目光移向斑。
斑雙手撐在桌面上,裹在手套裡的十指交叉,托住下巴,也正看著他。
桌面上的一盞燈,矇昧地照亮他的臉。他長長的劉海間露出來的那一隻眼睛,顯得很沉鬱。
烈鬥還算是瞭解他的秉性,沒有寒暄,單刀直入,“砂隱想要藉助你的力量。為了達成這個目的,我可以付出非常大的代價。”他自嘲地一笑,“不過,大概風之國也沒有什麼你看得上眼的東西。”
“我雖然盡了最大的嘗試,但同時認為成功的可能性不大。”他盯緊斑,“沒想到你真的來了。既然如此,就說明你有想從我這裡得到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