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衛一臉尷尬,但幸好翟蓮是黑羽殿的舊人了,碰上他還算好說話,只是翟蓮性格可沒有兩名?衛老實,看出了雪影還想掙紮,在升騰的煙霧中眯起的左眼閃過一絲冷笑,命兩名青壺侍衛去取來皮繩,分別將銀狼的兩條前腿和兩條後腿綁在一塊兒,再取來一根棍子,讓兩名黑羽?衛像扛烤乳豬似地把她扛回黑羽殿。
“嗷嗚——”銀狼發出殺豬般的慘叫,翟蓮索性連她的嘴都綁起來,兩名?衛只好在青壺殿上下的取笑和抱怨聲中,汗顏地扛著雪影快步離去。
盡管這些黑羽殿的?衛在這個節骨眼似乎清閑到有些惹人厭,但在月狩宮,這確實也是常態了,只要不像雪影一樣搗蛋的話,大夥兒多半還是包容以對。
就因為黑羽?衛總是離開月狩宮負責最危險的任務,所以只要待在星眠谷時,除了入夜後的日常訓練,白天才是?衛們寶貴而難得的休息時間。
換言之,在星眠谷,能在大白天耍廢的家夥,都不是等閑之輩,他們是月狩宮真正名震江湖的武力部隊。
雪影被扛回黑羽殿時,憋屈到都嗚嚥了,兩名?衛有些無語,“其實我們很想放你下來,但是又很清楚一放了你,你就不安分,所以……你就忍著點吧。”
閻櫻並沒有在懲戒手下與接見外人的外大殿見雪影,而是在與手下密議時才使用的內大殿。不像外大殿代表門面,所以陳設馬虎不得,空曠的內大殿僅僅鋪著木質地板,和一層又一層,自天花板垂落到地面的帷幔,階級越低或新進的?衛,大多待在三重帷幔後。
此刻,所有的維幔都束起,那兩名?衛直接將雪影放在閻櫻面前便退下了。
身為殿主的閻櫻,座下也僅有簡單的蒲團和引枕,她兩指間夾著和某人同一樣式的長煙鬥,在兩名心腹退下後一個彈指,便解開了雪影手腳上的束縛。
恢複自由的雪影,立刻閃身至離殿主最遠的角落,但顯然也不敢再逃跑,而是縮著尾巴和脖子,彷彿等待主人教訓的小狗一般坐著等訓話。
煙霧彌漫中,閻櫻眯著眼看著這個劣徒,無聲地在心裡嘆氣。
因為擔心“焚情”的氣味被察覺,所以這陣子不只跑得不見人影,一旦被找到,就立刻變身逃開,難得出現在眾人面前時,一定是一身在泥堆裡打滾過的髒兮兮模樣,異想天開地以為那樣就能掩蓋住“焚情”的氣味。
真是個傻丫頭。
閻櫻一直相信,“焚情”對月獠族男性來說可能是賞賜,對月獠族女性來說絕對是詛咒。
在月獠族一生當中,初次動心之後就擁有“焚情”的能力,身體散發異香吸引心上人,不過若是處子之身,“焚情”吸引到的可是什麼樣的人都有。
閻櫻壓根兒沒想過這丫頭會有這麼一天。
可不是嗎?一個只對吃有反應的丫頭,她當年原本想著,也許這丫頭生來這樣的性子未必不是好事,很可能一輩子也不會有哪個男人讓她動心!這是她把心一橫,答應讓雪影進黑羽殿的原因之一。
究竟是誰讓她情芽萌生?其實閻櫻心裡已經有了猜想,但也不打算質問,她只是拿著煙鬥指了指稍早讓人取來擱在一旁的全套幹淨衣裳,“去把衣服穿上,我有任務要給你。”
銀狼的模樣有些遲疑,閻櫻又吸了一口煙,才道:“我要讓你上青陽城一趟……”最後一個字落下,雪影已經火速叼起衣服躲到柱子後頭。
傻丫頭就是傻丫頭。
“是為了尋回紫劍令嗎?”總算回複人身,穿好衣裳的雪影,依舊有些不安地問,她很清楚此刻的她根本無法執行任何不能引起敵人注意的任務。
作為頒布宮主諭令代表的紫劍令失蹤了,而且是在紫劍使們分身乏術之際,被外人從紫劍殿偷走,蘭璽在向任夜回稟報之後,已經帶著紫劍殿的數名高手趕往青陽城去見宮主。
不管有沒有“焚情”,閻櫻都不可能讓容易分心的雪影去尋紫劍令。事實上,她原本考慮讓雪影擔任宮主這次私下離宮東行的護衛,卻因為“焚情”而作罷。
“紫劍令有其它人去追查,我要你上青陽城,協助閻燕,暗中保護宮主和夫人……”閻櫻頓了頓,心裡很清楚有“焚情”在身的雪影,根本連暗中守護都做不到,卻仍道,“有任何進一步的命令,我會讓陳冰傳達給你。”
雪影精神抖擻,雙眼燦亮,“遵命!”
閻櫻的命令雖然少不了偏袒徒弟的私心,但是面對蟄伏在暗處的陰謀以及可能到來的風暴,月狩宮的確需要雪影的戰力,所以“焚情”的影響必須盡快解決。
當然,如果她沒有私心,其實解決“焚情”的法子,有更快也更冷血的手段。
要讓“焚情”的氣味消失,不論男女,只要失去童貞就行了。但是這麼多年來,她還沒見過月狩宮有哪個殿主對手下使出這種冷血手段,笨蛋手下自己亂來倒是屢見不鮮。
至少她認識的,肩負起管教這些孩子責任的老家夥當中,沒有這種人,也許是因為這種人和任夜回不合吧?想當年那個據說最冷酷無情、鐵面無私的銀弓殿殿主雪迅,面對受“焚情”所困又求愛不得的徒弟所做的安排,也僅僅是把他丟到星眠谷最罕無人煙的崗哨去,連強迫他隨便找個女人睡一晚都沒有。
雪影沒有耽擱地立刻起程,和她搭檔多年的?衛陳冰則會在每日寅時,以約定好的老方式和她見面,必要時下達閻櫻吩咐的指令。
如此大費周章,實是情非得已。陳冰是黑羽殿的資深?衛,如果不是擔任宮主的隨身護衛,便是負責替閻櫻下達命令,閻櫻只要告訴他此行最重要與最須避免的大前提,陳冰都能立刻做出符合閻櫻想法的決定,是閻櫻不可或缺的重要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