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鶯鶯和白元的時候,我內心十分觸動,上一次跟他們見面,唐一白還活靈活現,經常跟我一句話,那一身修為,恐怕還得重新修行。
“姑娘,我家公子,是否安葬好了?”她說著,眼圈泛紅,馬上就要落下淚來。
白元對我愛答不理,鼻子底下連連哼出聲來,雙手抱臂,劍眉橫挑,要不是看在中午誒都是人的份上,估計我現在脖子上面的這顆腦袋,應該早就被他摘掉了。
這問題我該如何回答呢,總不能告訴他們,紅胖胖變成了一棵人參,此刻正躺在我懷裡,偷聽我們講話吧。
說出來除了蘇賢汝會信,其他人肯定把我當瘋子。
“鶯鶯,這個問題,我不想回答你,我只能說,他現在挺好的,雖然不在這個世上,可是他以後還會投胎回來,若是之後我們再見到他,恐怕都已經兒孫滿堂,頭發花白,額,怎麼說呢,就是,雖然蘇賢汝已經離開了,可是他永遠與我們同在。”
這都是說的什麼啊,我捏著自己的肉,有些疼卻更讓我清醒。
“為你死了就直說,我們有什麼不能接受的,最煩你這種磨磨唧唧,支支吾吾,不肯說實話的人,他都已經為你死了,怎麼你說出來實情很費事嗎?
還是你怕影響到跟現在相公的感情,所以對他避而不談,這樣真的好嗎?”
呂意又來了,濃濃的醋味,根本不像一個男子說的話,他雙手交握,修長的指尖就跟蘇賢汝那雙手一樣好看只是蘇賢汝因為後期拿劍,掌心起了一些繭子,仔細摸還是能摸得出來。
“呂意,你喜歡唐一白,那是你的事,唐一白為我做過什麼,那是他自己心甘情願,沒人強迫,就算他為我死了,那也是他自己選的,我不明白為什麼你說話這樣帶針對,我心裡的內疚,未必比你說出來的恨少,我不說不代表我不感激,不去想,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很多事情我都不會讓它發生。
你以為他高尚,別人就得低下,來襯託他的無私,呂意,你喜歡他,無可厚非,可是對於他的死,你不該對我耿耿於懷,我尊重唐一白最後的選擇,哪怕讓我背負一生的內疚,都是我理所當然。
我倒要問問,我們在翡翠塢待的好好的,為什麼平白無故來了這麼多官兵,又是為了什麼,連翡翠塢裡都有了我的畫像,你不覺得你的母親和你,都有不可逃脫的嫌疑嗎?”
本來蘇賢汝的意思是不要問任何人,可是我愣是沒忍住呂意的激將,一個沒收住,接二連三問了出來。
“宋缺,之前在半山坡,我就不願意少主救你,救了你,你不但不心存感激,反而聽起來怨聲連天,當真是個鐵石心腸的人。”
白元也跟著來湊熱鬧,我很想把紅胖胖從懷裡拿出來,給他們瞧瞧什麼叫做修行未死,可是紅胖胖好像並不願意,他在裡頭瑟縮了一下,再沒動靜。
長白山的天池水,我總會把他送到那裡的,我跟蘇賢汝的將來,也會在那裡有個瞭解。
冥冥之中,夢裡總有個身影在牽引我,給我各種線索,每一條每一步似乎都是把我往長白山領去,緣起何方,緣滅何處,我跟蘇賢汝的今生,到底會是怎樣,不是我們兩個簡單就能決定的。
雖然現在任性妄為,不顧一切在一起,可是,我們兩個對於未來的無法預知,都避而不談,這種事情,說出來就是不可抑制的傷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誰知道那個所謂的天後母親,將來會如何處置這位挖心麒麟。
上行下效,雖然他拿自己的一顆心來救我,可是畢竟觸犯了天威,若是將來他被處決,我大約也是活不成了。
“白元,你別胡說,少主之前就給我們留有遺言,只是那時候我們沒有聽懂罷了,他讓我們好好照顧姑娘,護她周全,那麼你不該在這個時候忤逆少主的心願,不管少主為姑娘做了什麼,那都是少主甘心的,沒人能強迫了他。
白元,少主的脾氣,難道你還不清楚嗎?”
鶯鶯拉住那人的胳膊,白元和呂意,似乎都對我恨之入骨,他們對唐一白,一個是因為主僕情深,一個是因為傷情太深,我出現在這裡,對他們來說無異於雪上加霜。
“鶯鶯,你就不能讓我發發牢騷嗎,少主死了,對於唐門來說是什麼樣子的打擊,掌門至今臥病在床,未來唐門的少主,恐怕又是一場紛爭。”
“我不管那麼多,我只管少主給我留下的話,他讓我怎麼做,我便怎麼做,旁的一概跟我沒關系。”
“你......”
呂意垂著眸子,終於緩緩說道,“宋缺,你們兩個猜的沒錯,為什麼翡翠塢一下子多了懸賞通緝你的告示,那是因為我的母親,李媼,偷偷寫信給了諸葛臥龍,她時隔十八年給諸葛臥龍寫的一封信,竟然是一封告密信。
你們知道原因,還需要我多說嗎?”
李媼,這又是何苦,人一生都忍過來了,為什麼最後的高傲不能繼續保持,藉此來引起諸葛臥龍的注意,代價也太大了。
她的那雙手已經不能繡上供的衣裳,繡品,再不能以這種方式將自己的東西呈現在諸葛臥龍面前,不甘心,不願意。
想來以前的李媼,家裡也是厲害人家,可惜了,諸葛你個老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