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總是陳棉攛掇,現在沒了他,也沒那種精力去做這些事情。
不給自己找點事情做,真有點頹廢的感覺,我去接他的時候,蘇賢汝還在敲算盤,專心不被旁邊的姑娘打擾,就算那日我當著許多人的面說了自己是他的妻子之後,還是有很多姑娘不嫌棄,苦苦跟在他身邊,據說有幾個還給他寫過情書,不知道被蘇賢汝藏哪了。
當然,這些都是那店小二告訴我的,我跟他不打不相識,隨便聊聊他就跟我講不少蘇賢汝的趣事。
“阿缺,你怎麼來得這樣早,等我一下,月底需要對賬,我跟掌櫃的把剩下這幾筆算完就行。”
他抬頭沖我笑笑,那一刻,我就聞到了家裡的飯菜香味,床上的軟榻薄被,和他相擁之時的安穩滿足。
“你忙就好,我也沒事,溫媼找了個做飯的,我把銀子給她了。”蘇賢汝前幾日跟賬上提前支了銀子,我們兩個,現在是得過且過,還沒到捉襟見肘的地步。
回去的時候,天色都暗下來,我們兩個人穿過那些破舊的房屋,又走到一座拱橋上,月色正好,直掛柳梢,繁星點點,看的讓人不想回家。
“蘇賢汝,我們要是早就這樣,該多好。”
我扶著橋欄,月滿人缺,難免讓人感觸,宋家徹底破敗,也不知道宋婉跟柳素怎麼樣了,她也不知我是死是活,想起來就讓人心裡泛酸。
他的手搭在我肩頭,像是看穿了我心中所想,“阿缺,是我對不住你,往後我會更加對你好,別再想以前的事情了,行嗎?”
“蘇賢汝,你母親跟著巫奇那多走了嗎?”
這世上,除了我之外,還有一個人是在他心裡惦記的,大周,雖然母子情分淺了些,到底還有血緣聯系,而大周給他選的媳婦,又曾經是他用來氣我的孟瑤。
九華山上那個心性高潔的孟瑤,此時,是否也如我們一般,記起前生了呢。
“想來是這樣的,巫奇那多為人豪爽,這麼多年都等了,現如今母親大事已了,他更不會放任她自己孤身一人四處闖蕩,南疆那個地方,他們熟悉,回去之後,估計會安享晚年吧,巫奇那多跟我說過母親的事,早些年間他便迷戀母親,大魏女子,尤其是母親這樣才貌雙全的,在南疆十分罕見,更何況他這樣一個草莽,不是我瞧不上他,十幾年的相處,母親改變了他許多。
若非如此,我也不會放心。
他原先也是很奢靡的,只不過這些年才收了性子,跟母親爭強好勝,非要娶到手,他身邊也沒什麼女子,唯一一個還是個男的,你說,我母親會不會嫁給他?”
誰知道呢,想起那個南疆舞姬,我還是毛骨悚然,一笑一動,勾魂奪魄。
可是下意識的,我竟又聯想到剛選出來的聖女,呂意。
應該不會吧,呂意膚白貌美,怎麼看也不像男的,只是那體態高大,難免讓人生疑。
“那就要看巫奇那多的本事了,蘇賢汝,你母親對巫奇那多,也並不是沒有半點感情,要不然,她怎麼會用他用的如此不計後果,只有對極其信賴之人,她才能做這樣的事情,巫奇那多為了她,不惜從南疆犯險跑到大魏京城,現在新帝登基,沒有追究他們的行徑。
蘇賢汝,陳棉這皇帝當的還行呀。”
話鋒一轉,顯然這人並不願意聽到關於他的訊息。
蘇賢汝眉頭緊皺,摟我的手不自覺加了把勁,捏的我有些疼痛難忍。
“阿缺,你知道我從前有多羨慕他,你跟著他玩鬧,在宋家,好一對青梅竹馬,他扔李子砸你,你還是在瓜地等他。
後來你們一同上了山,去了普賢寺,一晃幾年我都見不著你,可他日日都能跟你待在一起,你們偷偷跑下山來玩,我雖然看見了,卻也只能假裝看不見。
阿缺,那個時候,你是不是也看見我了。”
想起那年堂會,我確實看到長得像他的人一閃而過,可是不真切,原來那時候他就看見我了,可惜,他沒喊我。
“還說呢,你去看心上人的堂會,我看不看見你又有什麼,孟瑤那名角,蘇賢汝,要是當時我知道你什麼心思,肯定上前揍你一頓。”
他微微笑了笑,又替我我耳畔的頭發抿到後面,一雙眼睛真真切切望著我,“還好,一切都還來得及。”
月明星稀,有船從橋下過,那船伕用翡翠塢的土話唱著不明所以的調子,在寂靜的夜裡,顯得十分嘹亮清晰。
掌櫃的人很熱情,這幾日見店裡生意好,對我也很是關照,竟然主動提起到月底給我漲銀子,我自然是高興的,只是店小二看我的眼神愈加幽怨,同樣是男的,可我招攬客源的能力比他好太多,掌櫃的私下提過要辭了他,可是翡翠塢再找出一個男的來,似乎又很是困難,所以兩個人你不情,我不願的,就這麼相處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