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拍桌子,厲聲喝道。
“我先不管你是誰,你是天王老子也好,既然你當初娶了川兒,無論出於什麼理由,利用也罷,你得把這條路走下去,我們就川兒一個女兒,誰要是給她苦頭吃,我一定饒不了他。”
秦觀語氣壓制的很冷靜,雖然沒有大聲吼出來,可聽了卻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常年徵戰沙場的氣勢在此時顯現出來。
陳棉垂眸,繼而抬頭,一雙眼睛亮的對面那人看了不由得心慌。
“我會對她好,只是,必定是哥哥對妹妹那種,給她最尊貴的地位,最無上的權力,只要她不離,我一定不會主動提和離,爹,這幾日我考慮了很多,前天秦川跑到我一處宅子去鬧,我也本不想說的。
不能因為我的行為,而讓她失去了自我,此去南疆,正好給她合適機會,若是,若是遇到自己的心意人,我願意成全他們。”
秦觀冷哼,“你不怕我反你?!”
“你要是反我,我也甘之如飴。”陳棉坦坦蕩蕩,似乎意料到秦觀定然不會站在譚相一邊,才敢這樣有恃無恐。
“川兒哪裡不好,你要這樣對她。”秦觀拿起眼前的酒杯,同樣一飲而盡,凜冽的風掀開了門簾,又重重的拍打下去。
一旁的小廝添了新的炭火,屋裡重新暖洋洋起來,泛黃的富貴竹抽出了新葉,盤旋而上的白根破土而出,拱著一方攀湧而上。
後面的案上擺了兩瓶梅花,一瓶紅梅,一瓶白梅,炭火旺的時候,那梅花的香氣變愈加濃烈,整個屋子都是隱隱約約彌漫鼻間的清新花香,混著熱烈的酒香,讓人著迷。
“爹,不是他她不好,而是我,多年之前,就有了自己的心上之人。”陳棉將第二杯酒一飲而下,臉上已經泛了紅暈,耳朵根子似被人咬了一般,整個耳垂都是紅色的。
“那你為何不去娶她,還來招惹我們川兒。”秦觀放杯子的手不由得加了勁,整個桌子被震得晃了三晃,這才安靜下來。
“可惜她沒看上我。”此話說得頗為幽怨,“天下的人,不是個個都跟爹孃一樣,爹是英雄,娘是知書達理,名門淑儀,攜手走過這麼多年,娘那性子,多半是爹寵的,我也會寵著秦川,只是,有些東西給不了她,我也沒辦法。”
“哼,你這臭小子,現在說話倒有點意思了。”秦觀看著他給自己添滿了酒,接著說道。
“別以為我不會跟你翻臉,若不是諸葛臥龍當年跟我有些交情,我不見得會幫你,如今聽來你對川兒根本無意,你以為我還會義無反顧支援你?前些日子,譚懷禮還派人四處散播訊息,說是,當年的七皇子,還有遺孤,問我是否願意鼎力相助。”
陳棉沒有多少意外,這些事情,諸葛他們已經跟自己說了無數次,防備蘇賢汝,防備譚懷禮,可是光說有什麼用,他要這勞什子的皇位做什麼,十幾年的長陵城少爺生活,不也過得風生水起嗎。
以前跟蘇賢汝也算鄰居,雖然個性不相投,可起碼不至於打打殺殺,如今可好,那人見到自己跟見了鬼一樣,恨不得找個機會就吞了自己。
那傻缺更厲害,本來腦子就不靈光,傻啦吧唧矇混過關以為旁人看不出來,擺明瞭想要幫著蘇賢汝,還眼巴巴等著自己對她感恩戴德,求她相隨。
一想到這,陳棉就覺得一肚子火氣沒處可發,只好再次幹了杯子裡的酒,狠狠一砸,秦觀笑道。
“好吧,我還是願意賭你贏。諸葛臥龍的眼光,從來不會錯,當年的七皇子,現在的皇上,到以後的你,他既然選擇站在你的身後,我要是違逆了你,以後川兒,身份更會尷尬,為了她,我願意幫你。
日後不論你納了誰,川兒一定是後宮皇後。
還有,如果她哪一天自己想通了,你要放她離開,不得苛責與她,更不準為難她,川兒是個認死理的,既然選定了你,一時半會不會悔悟,不撞南牆不回頭,她這個脾氣,你要由得她去。
現在我還活著,體力也行,哪天我秦家要依仗你了,還請高抬貴手,看在今日我幫你的份上,對川兒好些。”
秦觀突然低下來的態度,陳棉很是意外,眾人聞之喪膽的秦將軍,為了自己的女兒,竟然肯低聲下氣跟自己委曲求全。
他心裡有些過意不去,只把手中那酒又幹了,低聲說了句,“好,原就是我對不住秦家。”
兩人喝的都是酩酊大醉,一杯接著一杯,徐英若好多年沒看到秦觀喝成這幅德行了,知道必然心中有事,所以對他也算開恩,忍著那一身難聞的酒氣,給他換了衣裳,隱約聽他在那喃喃自語。
“好小子,好小子......”
倒是說個正經話啊,聽了半天,徐英若便徹底放棄了,除了那好小子幾個字,他再也沒憋出其他話來,長長的一聲呼嚕,人已經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