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那你叫去吧,別扯上我,惡心。”
他似乎受到極大刺激,兩眼瞪的滾圓,雙手握拳眼看就要對我下手,“你真覺得,惡心?”
“當然。”我不示弱,那些年裡,被一群小尼姑喊龍陽真人,不惡心難道還欣喜啊。
“好,好,好。”他倒退了兩步,我唯恐他摔下河裡,連忙拉住他袖子,豈料被他嫌棄的甩開,滿臉憎惡,不識好人心。
“如今你也說了,嫌我惡心,那你以後也別來招惹我,咱們各走各的,老死不相往來。”我什麼時候說他惡心了,斷章取義,我是說那個稱呼惡心,可是看他那樣子,我也沒瞭解釋的興趣,我覺得這個結果挺好的。
只是,我從來就沒去招惹他,莫名其妙,我翻了個白眼,撿起那踩爛的面具,竟然是個銀白色的笑面虎,那夜,也是這樣的面具,把我從河裡救上來的。
我吹了吹上面的土泥,用袖子擦幹淨,揣在胸前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身後那人突然歇斯底裡的喊道,“你別後悔,少爺我才不幹那惡心的事,傻子,天下頭號大傻子。”
我才不會後悔,這夜的中元節,就這樣不痛不癢的過去了。翰林院的輪值也到了盡頭,其他人陸陸續續回來,有的在議事廳討論這幾日的閑玩光景,有的則在書房奮筆疾書,各類事務堆到一起,夠他們忙活一陣了。
這日邊關傳來急報,送到翰林院的時候,朝堂上已經鬧得沸沸揚揚,我跟汪如意還沒上過朝,只是在翰林院默默觀戰,看急奏是南邊大燕借機挑釁,前天夜裡偷襲了邊關大營,搶了糧草和村裡的女人,他們都是普通百姓穿著,沒人穿大燕的軍服,這種禍事,如果坐以待斃,必然給大燕可乘之機,以此為口,多次嘗試,屢試不爽。
如果要發兵,必然要有十足的把握和證據,發兵要有個合適的由頭,總不能因為他們的百姓犯了錯,就公然跟大燕開戰。
此事的關鍵,就是要為攻打大燕,尋一個合適的契機,出師無名,兵之大忌。諸葛青雲從早上到現在還沒回來,估計也是為此事傷神。
晚上回到柳巷宅子的時候,屋裡竟然點了燈,燈影重重,一個幹癟的身影如此眼熟,我心裡一跳,是夫子。
我開啟院門,又從牆角拿了根棍子,一手推開房門,一手緊握拿棍子,一抬頭,滿屋的酒氣,夫子正一臉醉意的望著我,哈哈笑了起來。
“老夫怎麼就扶持不了一個狀元呢,你說說你,本應該是狀元的才德,怎麼就考了個榜眼,丟人啊,丟人。若不是如此,我何苦千裡迢迢來這破地方,輸了,就是輸了啊。”
其實我是不認同他的話的,如果沒有夫子,我連上榜都不可能,短短幾十天,他就能把我扶上榜眼之位,可見其厲害,這厲害,不單單是說他的博學多才。
而應該是,他的手段和人脈。
考卷上的題,他自然心裡清楚,我為什麼能夠一舉高中,跟我的才能關系甚少,甚至可以說,沒有那份考卷,這前三甲便沒有我。
也許,諸葛臥龍和諸葛青雲,這一唱一和,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這個秘密,還是得他親口說出來。
“夫子,你這是有心事那。”我將桌子上的空壇子放到地上,又換了一杯茶水給他。
“我,我能有什麼心事,李啟,你讓老夫好生失望那。”說完,一個翻身,人已重重的摔到在床榻之上,隨之而來的,就是那沉沉的呼嚕聲。
避而不談,夫子,你真是高人。
他霸佔了我的床鋪,我只能靠著那桌子半趴在桌上準備睡覺,剛朦朦朧朧好容易有些睡意的時候,門咔嚓一聲被狠狠踢開,來的人十分著急,能聽到他大口喘氣的聲音,身上沾染了夜色的涼氣,燻得我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你,你沒事吧。”他看著我好端端趴在那裡,說話竟有些結巴,他回頭看那床上,好似什麼東西落了地,面上也淡了下去,兩隻手糾結在胸前,不知是想要退出去關上門,還是站在這裡再說些什麼。
“陳棉,我這門大約是被你踢壞了,明個幫我買扇新的安上。”這一夜算是沒有安寧了,門沒了,外面的蚊蟲少不了進來啃我,我皺著眉頭,那人一臉茫然,似乎還未反應過來。
“還有,不是你說的嗎,咱們老死不相往來,這話還在耳邊,你怎麼又風風火火的來了。”我支著腦袋,看好戲的盯著他有些不自然的臉,他有些慍怒,似乎知道被我耍了,一跺腳,恨恨說道。
“傻子,你行,明個我就讓人給你來安門,只是,安好之後我還來踹,踹壞再來安,就不讓你安生,哼,誰讓你氣我,惹我惱怒。”真是不講道理,他近乎掐腰的指控我,面上泛起一層薄汗,濕噠噠的看上去極盡嫵媚。
這個詞原本是不該形容他的,他好看歸好看,但是不乏陽剛之氣,只是在此情此景此燈之下,他就是一個嫵媚的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