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出入他門庭的,必然是有求於他,想在官場謀個一官半職的,一般的人物,一般的禮品,他又怎麼看的上,可是,又是怎樣的人,怎樣的禮,譚懷禮才能肯收呢。
我在石階上等了半天,葫蘆裡的酒都喝掉了一半,只看到那些人進去的時候都笑意盈盈,出來的時候個個垂頭喪氣,滿臉陰暗,都是些沒戲的。
我堵上葫蘆的嘴,扶著那白石鑄造的圍欄,微風吹來,不知不覺有了些許醉意,腦子卻是清醒得很,只是臉上燒得厲害,我將那葫蘆抱在懷裡,酒是好酒,卻不知道送我酒的那個人,是否已經回了長陵城。
上好的高粱醉,可惜,只我一人享用。
剛要吹著小風回客棧,譚相府那邊來了倆人,先是打量了我一番,接著不由分說拖著我便往裡走去,這是什麼情況,大晚上的還有沒有王法了。
我剛要喊叫,那人沖我一瞪眼,似乎有些蔑視的意思,“別亂喊,小心掉腦袋,你命好,我們丞相有事找你。”
“這位小哥,你知道我是誰?”我有些詫異,大大的詫異,隨便找了個地方,隨意的喝了半壺酒,怎麼就被綁到,不,請到丞相府了呢。
“哼,你不就是今年的前三甲,還以為是什麼貨色,還不是流連青樓的紈絝子弟。”另外那人表情更是過分,紅果果的瞧不起,鄙視。
“你們如何知道我去過那種煙花柳巷。”難道我之前有這麼出名,隨便一個下人都只道我的一舉一動。
“你不是今年的第一百名美男嗎,話說,你臉上的痣去哪了,我記得那畫上有一顆很大的黑痣。”那倆人停了下來,對著我的臉左看右看,原來如此,翠荷書寓搞的這個活動,竟然排場這樣大,傳播力度如此廣泛,我還當真小瞧了。
“算了算了,別讓王爺等急了,這小子比公子差遠了,估計一會還是得灰溜溜的滾出來。”倆人不在打量我,難道方才從府裡出來的那些人,都是被他們公子打敗了,無顏以對?
什麼公子這樣厲害,這還真勾起了我的好勝心。
一進門我就看見倆熟人,一個娃娃臉,一個瘦削臉,真是冤家路窄,那個欠揍的唐一白怎麼沒在,我左顧右盼,那倆人有些詫異,見是我,估計心裡都虛著吧,我彈了彈灰,大搖大擺的走到他倆跟前。
“二位如何稱呼?”
“你就是李啟?”
“不才正是在下。”我憋著氣,你來我往幾個回合,腰痠背疼。
“我們少主......唐公子他人在哪?”娃娃臉看起來有些著急,似乎他們並未碰面。
“你們少主?唐一白?那孫子差點把我殺了,聽他的意思,好像專門為了給你倆行方便。”我壓低聲音,此處畢竟不是荒山野嶺,那裡喊上半天不會來個人,這裡放個屁都能崩到腳後跟,隔牆有耳,處處都是人眼。
“李公子,我們改天細說,今日是譚相找你。”瘦削臉比較冷靜,目不斜視,假裝不認識我。
不一會一個四五十歲的男子從另一道門外走進來,步履沉靜大氣,衣著華貴,面色慈祥,他遠遠看見我,先是從頭到尾打量了一番,又坐到主座之上,我跟著瘦削臉和娃娃臉站在兩側,規規矩矩行了個跪拜之禮,說了聲譚相安。
“起來吧,你是李啟?”譚懷禮給人感覺十分自在,總是一副笑眯眯沒脾氣的樣子,若不是那倆人拘謹站在那,我倒真的以為他表裡如一,不愛禮數了。
“回譚相,小人就是李啟,不知譚相深夜傳喚小人,是為何事?”酒意全無,方才風一吹,加上嚇得不輕,也顧不得那一點點的昏沉了。
“你在我府前坐了很久,也是想要拜入我的門下?”他端起茶碗,不知為何,此時我的鼻子十分敏感的聞出了那茶的味道,雲霧。
諸葛青雲喜歡的茶,難道京城當官的,都愛喝這口。
想著我已經拜入了夫子門下學習,又加上在他門口純粹碰巧並非有意,於是我實實在在回到,“不是,譚相,我只是偶然路過,被抓進來的,小人實在不敢覬覦譚相門下的坐席,還望寬恕小人冒犯之罪。”
“你倒實心眼,這麼說,你對本相門下做客並無念想?”
“回譚相,正是如此。”
“哦,既然如此,你早些回去歇息吧。”根據以往的各種案例,這些時候,難道不應該對我多加挽留嗎。
在瘦削臉和娃娃臉一臉無奈的歡送之中,我木然的進來,又漠然的離開了,這真像酒後一場夢。
還好,我沒聽見,走遠之後,那譚相極為不屑的一句話,“不識抬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