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穿好了。”我故意折騰他,於是連薄衫也瞪了,看熱鬧的等他撇開手掌。
“了不得了,要長針眼了。”柳素慌忙把東西一扔,兩手一捂,在撞到了一個桌子,倆凳子,踢翻一盆水,踢倒一個花瓶之後,成功從我房中跑出去了。
“哈哈哈哈哈......”看他跑的滑稽,我忍不住大笑起來,這才壞事,身上傷口剛長好的,緊跟著就崩裂了,自作孽,不可活。
“喂,李兄,你在那別動,聽我說。”這家夥,站在門口,背對著我,腦袋轉來轉去,不知道要說什麼。
“那你說。”我把書往旁邊一放,那包被扔下的東西是藥,外面綁了幾根麻繩,蓋著惠濟堂的名字,不再逗他,我抓過薄衫穿上,真搞不明白,這外衫脫了跟穿上還能少塊肉嗎,非禮勿言,非禮勿視,還能有什麼,不禁想起唐一白的那句話,百無一用是書生。
雖然我不認同,多少有些挖苦之意,可是,此時我卻覺得有些許的道理。
見我好好坐在床上,他這才安心進來。
“還記得青州城有名的戲班子,有位名角,瑤仙?”
他賣了個關子,看我一臉迷茫,似乎想等我問什麼,可我覺得這實在沒什麼好問的啊,於是便天真的看著他,“完了?”
柳素有些對牛彈琴的感覺,一跺腳,一咬牙,可能想到唯一能傾聽的也只有我這一頭傻牛,他便靜下心來,接著說道。
“剛才我去惠濟堂抓藥,竟然碰見他了。”
“那你沒去跟她說兩句話,表示一下你對她的欣賞和愛慕,順便展示一下你內心的小激動,小好奇。”那年,我似乎跟陳棉一起下山,一起聽過戲,那戲,也是一個叫瑤仙的姑娘唱的。
那年的人群中,我好似看到了一個認識的人,卻不能上前相認,看他一襲白衣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再也找尋不見。
“她也在買藥啊,她當然不認得我,你猜猜她在抓什麼藥?”這才是重點吧,女人,還能讓柳素講的這麼神秘動情,肯定不是什麼尋常的藥,於是我不假思索脫口而出,“不會是墮胎的藥吧。”
柳素當即愣住,“難道我猜對了?”次奧,什麼時候我這樣聰明,一點即透,我湊上前去,對他眨眨眼,“有沒有跟著她,去看看那做壞事的孫子是誰。”
“沒有沒有。”柳素連忙擺手,神情卻有些不自然,雖然他盡量遮掩,我還是能看出來他有所隱瞞。
“不說拉倒。”我翻過身去,撿起野史繼續看,他這樣吊足人胃口,到最後卻不說實話,真讓人心癢癢,這樣的人,真該吊起來打一頓。
不過我心軟,看在他照顧我這麼多天的份上,加上又主動去熬了藥,還買了糖給我去苦澀,心中的小算盤還沒巴拉清楚,就又被柳素收買了。
我們決定在開封多待一天,因為接下來的路途,要一鼓作氣,直奔京城,路上也不打算再做休息,索性攢到一塊,免得夜長夢多。
讀書正濃的時候,窗外突然熱鬧起來,就連跑堂的店小二,都跟著往外看,街上還有人激動的跑了起來,這是有什麼大事要發生,我伸長脖子往外看,遠遠的那裡有人敲鑼打鼓,有些旗子上簡單的寫了個瑤字,難不成是瑤仙要在這唱。
柳素昨天既然有心不告訴我實話,想必現在也肯定會攔著我,我合上書,躡手躡腳出了門,他房門緊閉,裡面還能聽見讀書聲,跟做賊似的,下了樓我便撒開蹄子一路狂奔。
好不容易擠了進去,還差點揉成爛餅子,最後站在一個身形魁梧的人前面,方求得一絲生機,我翹著腳往臺上看,這架勢,遠沒有當年長陵城陳員外擺的那場聲勢浩大,瑤仙這個人物,能屈能伸。
柳素說她買了墮胎藥,可她今日唱的好聽,動作輕靈,眉眼傳情,半點看不出有孕的痕跡啊,直到唱戲的來拆戲臺子,我都沒覺得她有什麼不對勁,難不成那藥是買給旁人的。
我被人群擠著往前走去,腳步完全不受自己控制,那彪形大漢在看完戲後就離開了,再無遮擋,前前後後的人又是推又是搡,有時候還能聞到一些黴味,惡臭,我捂住鼻子,想要快速沖出人群,可是在我被幾個胳膊肘搗了腦袋之後,這個決定被我放棄了。
順其自然吧,總有人群散開的那一刻,我跟著他們,終於在街口被放下,不容易啊,我這出來一趟真是找罪受的。
我拍打了幾下褶皺的袍子,這都是李盈盈找人做的,一針一線都是情誼,起身,抬頭,後面有什麼動靜,我回轉過去,事情總能這麼巧,而我眼神也真的是好,中間隔了那麼多人,那麼多物,我偏偏一眼就望見了他,這一眼,卻耗盡我半生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