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著樹上,咦,怎麼有一雙眼睛也在看著我,那雙眼睛如墨如泉,深情一片,我忘了眨眼,只覺得那雙眼睛讓我暫時忘記身上的疼痛,突然,那人眉毛一皺,眼神狠厲無比,一柄長劍朝我刺了下來,這樣好看的眼睛,卻要致我於死地,我愣愣的看著他,還未緩過神來,唐一白一腳踢開我,啐了一口,“傻子!”
然後從腰間不知取了什麼出來,對著那人一扔,從樹上又跳下來一個人,背過身替剛才那雙好看的眼睛擋了一下,隨即兩人轉身,一高一矮,都是黑衣蒙面,只露出兩個眼睛。
官府現在有閑錢去找江湖殺手了嗎?
我的身價這麼高,還能請得動這樣的人物,我躺在那裡,跟具死屍一樣旁觀他們三人亂作一團的打鬥。
高一點的黑衣人,身形精瘦,一轉一換之間避開唐一白攻勢,只留矮的那一個在那糾纏,他卻不死心的朝我一步步走了過來。
我盯著他的眼睛,深情無辜,淡然如水,他提著劍,走到我身邊,一手舉起,我望著他毫無波瀾的眼睛,胸口麻木到沒有了疼痛,他亦看著我,好像在考慮什麼。
舉起的劍遲遲沒有下手,另一人有些著急,“動手!”是個女的,次奧,最毒婦人心,你可千萬別聽她的。
那人反應過來,眼神恢複平靜狠辣,那劍毫不猶豫朝著我的胸口迎面刺來。
只聽哐當一聲,一枚石子飛過正中擊到劍身,劍勢鬥轉,只偏了那麼一點點,我的小命算是保住了,唐一白從上而下飛來,眉頭緊皺,正好站在黑衣人對面。
兩人迎風而立,我只想讓他們離我遠一點,畢竟刀劍無眼,萬一誰失手,遭殃的肯真的就是我了。
“藏頭鼠輩,大白天的都不敢露出臉來,不是見不得人,就是做的事情是見不得人的,還不快點退去,小心小爺我不客氣!”唐一白的身手很一般,他們唐門擅長用毒,方才使出的毒藥卻被這兩人輕松避開。
對付這兩個人,他剛剛好而已。
蒙面人低頭看我一樣,似乎悔恨方才沒有殺了我,矮的那個上前拉住他,兩人沒說什麼,踮腳一跳,已然走遠。
“我還以為這是來對付我的,沒想到你們自己的麻煩就不少,小爺我真是做錯決定,不該拿你倆當幌子。”唐一白一臉抱怨,腰間的玉佩跟著一晃一晃,上面的唐字十分惹眼。
“那官府原來是來追你的。”我猜出來,因為他們不是濰州口音,唐一白這麼興師動眾拉我倆來墊背,想必是他那兩個兄弟得罪了官府,而這些蒙面人,卻明顯想要置我於死地,這兩隊人馬混到一起,不怪我們倒黴。
“那個狗屁縣令,不就是去他家裡放了火,殺了幾只雞,竟然追著我們跑了三個州縣,過了齊州地界,他自然不敢上前了,天高皇帝遠的,他能胡作非為,可是這齊州地界一過,這些官兵也該往回走了,對了,咱們的緣分也就到此了,你那馬夫被我踹走了,一會兒你們自己想個辦法,倆人總得有一個會趕車的。”
唐一白你個烏龜王八蛋,老子跟你不共戴天。
那人說走就走,不帶半分猶豫。
柳素好不容易緩過勁來,連忙跑過來把我攙起,渾身都是傷口,內傷外傷的,這下齊全了。
“李兄,苦了你了。”看我這慫樣,柳素也不知道怎麼安慰是好,換我,我也不知道說什麼。
我這樣子,只能是柳素來駕車了,車上那堆汙穢他處理幹淨,到底還是彌漫著那餿了的酸味,我忍著惡心,趴在車篷裡,再也不敢叫疼。
能活著,活著,就是最好的了。
路上陰涼,各種飛禽走獸很多,唐一白選的這條路,遠遠的偏離了去往京城的路線,繞了一個大圈,彎彎的回到正路,還好,有柳素。
我趴在那裡,想著方才那雙眼睛,竟不自覺哭了起來。
柳素聽聞,回頭安慰,“莫怕,莫怕,不是還有我嗎?”
聽到這些話,我哭的更是厲害,曾經也有一個人跟我說過,阿缺,別怕。
可是這個混蛋,到底去哪了,一抽一疼,到後來我只敢憋著聲哭,滿腹的委屈,在此時此刻全數噴發了出來,再無遮掩。
我將鼻涕眼淚盡數抹到衣服上,短短幾個月的時間,一切都變了,山高路遠,我們總能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