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說的合情合理,若是再挑事,未免顯得陳棉不夠識大體,店裡做的是他家的買賣,哪有賠本的道理。
本來客棧挨著紅花樓,位置極佳,整條長安街,最為繁華的莫過於此了,對面是一條清水河,夜裡的時候滿街的燈籠高高掛起,映在水裡跟夢裡一樣,如幻如訴。
這種地段,平日裡便該人滿為患了,掌櫃的還能臨時騰出一間客房,想必也是費了不少周折,陳員外向來會用人,卻不是任由別人偷奸耍滑,賬目上必然一目瞭然,掌櫃的寧願花自己的錢用夫人的名義為他們預定一間房,仔細想來,陳棉還應該跟他道一聲謝。
“有勞掌櫃的了,我爹那邊,還請不要打擾他老人家為好。”陳棉做事有些出乎我的意料,非但沒有出言不遜,沒有驕橫造作,反而謙和有禮,讓人如沐春風。
這孫子,還真能屈能伸。
“明白,你們先休息,少爺有事再叫我,我先下去忙了。”掌櫃的抱拳施了個禮,陳棉點點頭,房中便只剩下我倆大眼瞪小眼。
天字一號房位於二樓,臨河而落,一廳兩臥,只是一間床大一些,另外一間床小了些,用的都是上好的錦緞,躺在上面都是一種享受,退卡客廳的窗戶,能看見清水河景色,也能看見兩旁的燈籠隨風輕輕搖曳,鄰側的紅花樓時不時傳來幾聲啼笑,攪得人心裡癢癢的。
尤其是那惹人的微風,和了姑娘們的胭脂香氣,一路奔襲到我的鼻尖,這香味,迷迷糊糊讓人沉醉。
“傻缺,你中毒了。”陳棉伸手敲了下我的腦袋,阿嚏,終於打出來了,滿鼻子的香氣噴了陳棉一臉。
好像還有我的口水,看他一臉欲求不滿的樣子,我從桌上拿了抹布趕忙幫他擦臉,擦口水,“對不起啊,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就原諒我這一次好了。”
“要不是看在宋大善人的面子上,我真不想跟你同流合汙。”他憤憤吐出這幾個字,好像我多麼見不得人一樣。
次奧,老子還不擦了呢。
我隨手將那抹布扔到桌上,大大咧咧蹲坐在凳子上,一邊剔牙一邊有話沒說的說道,“晚上我去紅花樓,都兩年多沒去過了,還怪想的。”
“傻缺你竟然去過紅花樓?”他一邊指著我,一邊假惺惺又充滿興奮的問道。
“次奧,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吃李子的時候,身上還帶了李盈盈的香味,那胭脂我嘗過,錯不了。”想當年約莫我有十歲吧,無法無天,瞞著宋之書進了一次紅花樓,抱著李盈盈啃了兩口腮幫子,李盈盈好像挺喜歡我的,就是掐我的臉有點疼。
“這你都知道,你不傻啊,缺。”陳棉幾乎蹦了起來,好像自己的秘密不小心公之於眾,一時間竟不知道是喜還是瘋。
“我還知道當時你偷拿了李盈盈的帕子。”這事肯定沒錯,是她親口告訴我的,當然,李盈盈說的話,我也不會告訴陳棉一句。
我覺得李盈盈有雙會看透人的眼睛,要不然她抱著我的時候怎麼說,妹妹,你生的何等俊俏,只是可惜了。
活在這世上這麼多年,還是頭一個人叫我妹妹。
有叫我少爺的,有叫我弟弟的,也有叫我兒子孫子的,唯獨不跟妹妹沾邊。
從那時起,我就覺得李盈盈是世上最好看的女子,哪怕今天看到的那個姑娘,顧盼生姿那個勁,不如李盈盈來的直接。
這下陳棉有些掛不住了,他攪弄著兩根手指,似乎有些憤憤不平,“還說呢,回去就被我爹發現了,當場沒收,從那以後我就沒去過紅花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