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權不是什麼好惹的人,他眼神犀利地看著老鴇,那股溫文儒雅的文人氣早就不知所蹤了。
兩位皆是客,誰都不能得罪,老鴇自然不敢亂說。
我打聽了一下,方知天權為何發火。
今夜天權也同前幾日一樣,到雲思館找那清倌。
當時兩人正在裡頭合奏,那個男子喝醉了,不知怎的就跑到了天權的隔間來。
這醉意上頭,人也迷糊,便是說錯了什麼話,以天權的氣度自然不會同他計較,只是叫人將他帶出去。
怎知他見這撫琴的男子頗為清秀,還以為是新來的小倌,竟出言挑逗,那隻不老實的手還要往天權身上摸。
這對天權而言簡直是莫大的侮辱,也難怪他會如此生氣。
我走過去將天權的手掰開,省得他真把那男的弄成殘廢。
那男的揉了揉被捏紅的手,嘴裡還罵罵咧咧的,淨挑不好聽的講。
天權的臉色越發陰沉。
還沒待天權出手,我已經上前抓住他的手往外掰,疼得他直叫,另一隻手往他後頸一劈,他整個人就軟下去了。
我把他丟到地上,轉頭對老鴇道:“我要是你,現在就把他丟出去。別什麼人都往雲思館裡攬,這有的人是得罪不得的。”
“蘇公子說的是。”
老鴇那邊招呼了幾個人把那人帶走,這邊還連連跟天權道歉。
“罷了。”天權放下銀兩,拿起他的扇子往外走。
我也將銀錢放下,招呼溫恆離開。
出了雲思館,我追上天權,問道:“你沒事吧?”
在一旁蹲點的秦吟和阿琳也跟了過來。
秦吟問道:“怎麼了?”
天權只是搖頭。
我小聲道:“別問了。”
我隨著天權回屋後便把門關上了。
我討好道:“星君您大人有大量,何必同一凡人計較。”
他又恢複了那副溫順模樣,淡然道:“你不必上我這說好聽話。”
“你不生氣了?”
“我生氣又能如何,總不能把他劈了。”
這神仙確實當得憋屈了些,受了氣也只能自己憋著。
“你若實在生氣,回頭我找司命,叫他好好懲罰那個不長眼的家夥。”
“以公謀私的事你還是少教唆司命星君做的好。”
老實說,我似乎也說過不少渾話,想來他是好脾性的,不同我計較罷了,當時心裡定也氣壞了。又興許是我不曾像那人似的將天權當小倌看,還有些許分寸,因而天權看在二哥的面子上便饒了我。
只是我這嘴偏偏是管不住的,對著天權就是容易亂說話,唉,得改,得改。
世事難料,還未等我找上司命,那人已經遭了報應。
次日清晨,那名男子的屍首被發現在離雲思館兩條街外的巷子裡,死狀與袁家少爺一般無二。
事情發生在城內,驚擾了衙門的人,連同袁家少爺的事也一同擺上了臺面。
前一晚才同死者鬧過矛盾的天權自然而然就被請到了衙門。
那幾只妖怪算盤打得挺好,就是運氣差了點。
昨夜天權心情不好,我陪他在客堂喝了一晚上的酒,客棧的夥計可以作證,衙門沒證據抓人,只好把天權放了。
天權路過雲思館,輕聲念道:“這公道蘇淮君可得替我討回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