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多久了?”
“申時到的。”
“又去了穆逸真人那?”
“嗯。我聽聞你們明日要下山試煉。我想著左右我們還有很多時間相處,該給你們留些時間說說話,便沒來找你。”天權看向我,道,“只是我沒想到你竟哭了。我記得你上次哭還是三萬年前吧。”
自我懂事之後,除去這次,就只哭過兩次。
一次是四萬歲歷劫前,天權嚇唬我說我挺不過天劫,於是年紀尚小的我便急紅了眼;一次是三萬年前,天權剛歷完劫身體尚未恢複,又幫我擋了天劫,當時他身體虛弱地倒在我懷裡,叫都叫不醒,我生怕他挺不過去,便沒出息地哭了,沒想到一直被他調侃到現在。
我不悅道:“當初我年紀小,沒見過什麼世面,往後你別想我再因你哭了。”
他笑了一聲,道:“蘇淮上仙說過的話可要記著,不然就怨不得我笑話你了。”
我原本因文清積攢起來的情緒被他一鬧倒是散了。
我故意道:“文曲星君真不會安慰人,淨會惹我不高興。”
他笑道:“我周圍只你一隻會哭哭啼啼的小狐貍,平日練得少,自然不擅長。”
“我怎就哭哭啼啼了?”我不滿道,“你今日是專程來氣我的麼?”
天權伸手接住了飄落的幾片花瓣,輕聲念道:“若道春風不解意,何因吹送落花來。”
他轉頭看向我,道:“今夜倒真是好景,可惜周遭無紙墨,不得賣弄風雅。”
我自然知道天權想表達什麼。
我道:“雖畫不得,若能以琴音襯景,倒也不枉這趣味。”
“確是個不錯的選擇。”
天權席地而坐,他取出留虛琴置於腿上,而我也自然而然地取下掛在腰間的簫。
這蜀山的景我看了三年,實在不覺得有何驚喜,若非要說美,那大抵是這景中撫琴人生得動人心、奏得通人情,故而叫人稱好。
他頭也不抬,問道:“你看著我做什麼?”
“天權你可知,每每我想起文清便覺得心情煩悶,可一見著你便好了。”
“原來你是因文清君難過。莫不是你想在我身上尋得文清君的影子吧?有溫恆君在,還能有我何事?”
他抬眸,輕笑道:“哎喲,果真是不能在背後說人。你要請溫恆君過來麼?”
我餘光瞥向來時的路,溫恆遠遠站著卻沒有過來的意思。
我道:“這都能叫你知道,你的眼睛是長到背上了麼?”
天權收了琴,道:“忽聞枯枝踏碎聲,想來除了溫恆君也不會有別人了。”
我問道:“你不彈了麼?我還沒聽夠呢。”
但我還是伸手給他搭了把手。
他道:“明日還要早起,回去歇息吧。我也要下山了。”
“這麼快就要走了麼?”
“試煉是蜀山弟子的事,我自然不好明著跟去。我到山下等你。”
他轉身離開,還同溫恆打了個招呼。
我朝溫恆走去,問道:“你怎來了?”
“方才你走得急,扇子忘了拿。平日裡你最是寶貝這扇子,我怕你找不著擔心,想著給你送來。”他似乎有些愧疚,低聲問道,“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
“你別亂想。他原也是要走的。”我收好了扇子,笑道,“回去吧。”
次日一早,我們拜別了蜀山掌門,在秦吟的帶領下下了山。
我們在山腳下與柳江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