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蘭怎麼會不記得這首曲子呢,孤丘河畔那些甜蜜的夜晚她就是在這首曲子聲中安眠的呀。芝蘭看著眼前人,只覺得恍然若夢,喃喃道:“記得,曾經有一個人…他常在夜裡吹這首曲子!”
曾經有一個人?原來自己在芝蘭心裡已經成了曾經的某個人了嗎?慕風心中一痛,接著問道:“你想知道這首曲子叫什麼嗎?”
芝蘭沒有應聲,滿臉皆是疑惑,愣愣地看著慕風。
慕風倚著樹,自顧自道:“這首曲子叫“孤丘夜語”!那個時候我什麼都看不見,在無邊的黑暗中只有孤丘河潺潺的水聲,草叢中低低的蟲鳴,還有…我隔壁那個姑娘的歡聲笑語陪著我…於是,這首曲子就在我的心裡發了芽,開了花。我很喜歡這首曲子,它能將孤丘美好的一切鮮活地帶到我的身邊,讓我忘卻塵世的煩擾!”
慕風頓了頓,看著芝蘭的眼睛,接著道:“哪怕後來師父替我鎖住了仙身和記憶,我也仍然記得這首曲子的旋律。因為,這旋律間珍藏的回憶對我來說異常珍貴!”
“為什麼跟我說這些?”芝蘭垂頭,試圖隱藏濕潤了的眼眶。
慕風從樹上跳了下來,一步步走向芝蘭,“因為過去的白慕風總是在逃避,總是在懊悔!而現在的白慕風不想再這樣了!無論禍福喜悲,他都想拼一拼,試一試!”
芝蘭抬眸看著他,淡淡道,“那天,你告訴我凡人白慕風已經死了!那麼,你今天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呢?現在站在我面前的的人,究竟是誰?是凡人白慕風還是上神白慕風?”
慕風自嘲地笑了笑,梨蕊落在了他的肩頭。“芝蘭,你知道的,那都是我!無論是凡人還是上神,白慕風就是白慕風!除非魂飛魄散,否則無論是何身份,白慕風都死不了!”
“可是…你之前為什麼要那麼說?害怕我給你拖後腿嗎?還是你覺得我會妨礙到你和炎鈴公主?所以你一恢複仙身就迫不及待地要趕我走?”芝蘭在賭氣,氣他恢複記憶後就變臉,氣他要趕她走。
慕風閉眼,痛苦地搖頭,“芝蘭,不是這樣的!那個時候我確實希望你離開,可我只是希望你回到百花谷平安無虞地活著,不要跟著我去和石錫拼命。至於炎鈴,她根本就不是我的未婚妻,從來就不是…”
“不…不是麼?”那為何炎鈴一直以慕風未婚妻的身份自居?芝蘭有些吃驚,抬眸看著慕風。
慕風點了點頭,伸手握住芝蘭的手,輕聲道:“這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你想聽嗎?”
芝蘭愣了愣,還未來得及點頭慕風便已攬著她的腰飛上了雲端。須臾之間,臨天門已沒了兩人的影子,唯有落花還在樹間飄飛。
入雲霄,過星河,慕風攬著芝蘭停在了一個精緻的院落前。
“這是哪兒啊?我們來這兒做什麼?”芝蘭四處望了望,滿臉疑惑。
慕風未答話,推開了院門,沖芝蘭招手:“進來啊!”
芝蘭跟了進去,只見院中正殿上掛著一塊匾。
“逐風拜月”芝蘭喃喃念道。
慕風負手站在匾下,良久,方才道:“這是父神題的匾!”
慕風的父神是大名鼎鼎的戰神白池,這個默桉已經對芝蘭說過了。既然這匾是慕風的父神所題,那麼這是何地也就不難猜了。
“這兒是你的居所?”芝蘭脫口而出。
“對,這兒是逐風院!”慕風頓了頓,接著道:“從前…我和父神都住在此處!”
聽慕風這麼說芝蘭突然有些緊張,白池戰神也住這兒,那今天豈不是要見到慕風的父神了?芝蘭想了想又覺得不對,早前聽聞白池戰神已在十年前戰亡了,那應該是見不到他了吧…
穿過逐風院的大殿便是後院,那院中竹樹環合,幽靜雅緻。慕風推開一間房,倆人走了進去。
這房中的陳設雖簡單卻都很考究,每一件物品卻都擺放得恰到好處。屋側放著一個盔甲架,上面陳列的是一副白色的鎧甲。
慕風走到那盔甲架旁,伸手撫摸那鎧甲,眼裡隱約著憂傷和痛楚。睹物思人,想來這副鎧甲是慕風父神白池的。芝蘭想安慰慕風,卻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默默地站在一邊陪著他。
“父神一生降服過無數作惡的妖魔,他從來都是戰無不勝的。若不是為了我,他絕不會被石錫暗害,是我害了他…”慕風撫著鎧甲,聲音沙啞。
芝蘭輕輕拽住了慕風的衣袖,“告訴我吧,當年到底都發生了些什麼!”
窗外風吹,竹葉沙沙。慕風握住拽著自己衣袖的這雙手,點了點頭。他已有了十年前缺少的那份勇氣,沒有什麼事是不能面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