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森雅背對了白鬍子老頭,只沖戴星辰默默搖頭——他先前當著喬森的面,怎麼不直說?就因為三木是他的得意門生,如今都越到她這個親外孫女前頭去了。
“又是你家阿姨熬的湯?”她接了保溫桶,轉身放去一旁的小桌板上,那上面,已擺了一道清炒西蘭花,一道糖醋排骨,一碗白米飯,都是喬森和李軒昂臨走前,去醫院後面的小巷子裡炒了送上來的。大概是知道他會送湯來,喬森果斷地沒有點湯,怪不得剛才她問的時候,他還神秘兮兮地笑而不答,原來答案是在這裡呢。
她舅母做事靠譜,昨晚才住的院,也能有條不紊地,打包了一整套餐具過來。喻森雅從櫃子裡取了三隻白底描粉海棠的瓷碗出來,拿開水燙了,這才分了湯,一碗送去白鬍子老頭跟前,一碗遞給戴星辰。
“午飯也沒吃吧,剛好,一起吃。”她儼然是在自己家一樣,將這間病房,當成了客廳。
“哇,好香。”伴隨著這個令戴星辰瞬間就能皺起眉的聲音,一個頎長的身影從微掩的門外擠了進來。
“嘖,果然是在吃好的。”談瀟笑得狐貍樣,“見者有份吧。”
“屬狗的吧你。”喻森雅笑罵,裝作沒看見戴星辰的表情,轉身將保溫桶裡還剩下的一點湯,全賞給了他。
“吃人嘴軟,你喝了這碗湯,今晚我外公的夜間看護,就是你了。”她看了談瀟喝了口湯後,方笑眯眯地收了套兒。
談瀟一臉懊悔,舉了碗:“我能吐出來還給你嗎?”
“晚了。”她笑,遞給戴星辰一個得意的挑眉。
他也只垂眼笑。
白鬍子老頭有午睡的習慣,在替他蓋好被子後,喻森雅拉起了窗簾,卻又被他要求,留一角看日頭。她答應了,撩開一方天。
臨去陽臺前,喻森雅還不忘從戴星辰才拿過來的水果籃裡,撿了個柑橘出來。想了想,又稍上了一個。
外頭陽光燦爛,只稍稍曬上一會兒,整個人就都暖烘烘起來,好像身處一個巨大的烘幹機裡,內側是碧藍的,一眼望不到頭的幹燥舒適。
他們就在先前那些人下棋的地方坐了,棋局已終,棋盤卻未撤,白鬍子老頭估計是想再戰。
“會下麼?”她剝著柑橘,冷冽的清香在空氣中蔓延開來,令人心曠神怡的味道。
戴星辰不自覺地嚥了下口水,掃了眼圓潤黑白棋子,老實搖頭:“不會。”
“那五子棋呢?”
“也不會。”
“你真笨。”她終於找到個連自己都能嘲笑的人了。
“你很會?”他挑眉。
“那當然。”反正現在會的人都不在,她樂得自誇。
“那你可以教我。”他虛心求教。
她撕下一瓣柑橘,塞進嘴裡,酸甜汁水浸透味蕾,清涼得沁人心脾。
“我收費很貴的。”她斜眼看他。
這話彷彿似曾相識。戴星辰笑:“我出得起。”
“可我還不樂意教呢。”她往後一倒,躺去了搖晃中的躺椅上,身下絨毯軟厚,正好舒服。
新的一瓣柑橘還沒送進嘴裡,她就只覺身下懸空——是戴星辰過來,給她抱了起來。冷眼看他坐去了自己方才躺的地方,喻森雅坐了他的大腿,一歪頭:“這位同學,懂不懂什麼叫鳩佔鵲巢?”
“不懂。”某位同學眨了眨自己那雙迷人的眼,“喻老師教教我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