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徹底打消了要和戴星辰成為戀人的念頭之後,魏詩樂在他面前,反倒是能更放得開了。沒有了先前那股子矯揉造作,這樣的魏詩樂,看起來倒是有幾分可愛。
同理,這項不成文的規律,也適用於江萱穎。喻森雅在桌邊坐了,看著那頭拿了手機,坐一起擺出各種做作表情和動作拍照的兩個人,託了腮,想,這世上絕大多數的女孩子,尤其是像她們那樣的,自小嬌生慣養,壞脾氣是肯定不會少的,但,若真要論起真正意義上的壞心眼來,怕也是少數。
真正意義上的壞心眼,大概就像是今天上午,她在醫院裡碰見的那個漂亮護士,乍一聽,好像她嘴裡說的,都還有點道理,但,完全經不起推敲。
誠然,這世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可是,人之所以為人,就是因為,還有仁義道德的束縛啊。放縱與墮落縱然容易,也會享得一時開心,可理性與剋制,才使人類能走得更遠。
“想什麼呢?”一隻寬大的手掌,落在了她眼前,擋住了桌上那枝新鮮秋芙蓉。剛才他們進來的時候,就看見隔壁一樹開得稀疏的秋芙蓉,想來桌上這枝,也是隔牆摘來的吧。
她微涼的手指捏上了那隻手掌,隱瞞地笑:“沒什麼。”
“紅豆餅來了。”才在路口看見的餅屋,白露還是沒忍住,折回去買了一袋。
老闆從後面廚房裡探了頭出來:“要吃了紅豆餅,就別吃這頓飯了。”
冰冷的聲音,搭配的,是同樣冷峻的面龐。很年輕的樣子,約莫只有三四十歲,保持得很好的身材,掩在灰棉衫裡,只能從那裸露在外的半截精實手臂上,窺得一二。
轉頭就打算沖他的白露,一肚子的盛氣淩人,在對上他似笑非笑的淩厲視線時,瞬間消散。她默默地將紅豆餅放進了自己那隻號稱能裝得下所有東西的v包裡。
老闆夠個性,自作主張準備了法餐,前菜是清淡的蔬菜湯,喻森雅無可避免地認為,他是為了照顧自己的身體狀況;主菜是勃艮第紅酒燉牛肉,配的油炸土豆;櫻桃蛋奶布丁是最後的甜品。
第一勺蔬菜湯入口,所有人先前或多或少的不滿與抱怨,頓時煙消雲散。有這樣的好廚藝,他其實完全還可以再任性一些。
一頓晚飯,賓主盡歡。
戴星辰家就在這條路上,在目送其他人或開車或打的離開後,餘下他和喻森雅,沿了梧桐大道,慢慢往回踱,權當是飯後消食了。
白日裡陽光燦爛,到了晚間,卻不見半顆星,青黑的雲,暗暗壓了深墨的天,垂垂低著,彷彿隨時都會擠壓出幾滴雨,掉下來。晚風四起,吹得風衣翻打,獵獵作響。
漸涼的寒意,也阻擋不住小情侶互訴衷腸的心。
學了前頭一對遛狗情侶的樣子,喻森雅主動挽上了戴星辰的胳膊,視線盯了前面那隻壯碩的金毛:“要不,你也養條狗吧。”
不明白她怎麼好端端的,就提起了養狗的話題,戴星辰也只“嗯”了一聲,反手牽下了她摟在自己胳膊肘處的手掌,握在掌心。她指尖微涼,而他,卻暖得如同三月陽春。
“幹脆養一隻邊牧吧,漂亮,又聰明。我大伯在加州家裡就有一隻,可惜是公的,還絕育了。”她倒是興致勃勃,說到興起,還翻了手機,給他看大洋彼岸的那隻狗的照片。
他對看狗沒什麼興趣,抬手將她臉上被風吹著粘到的頭發拂去耳後,只說:“對不起啊,今天。”
喻森雅終於看他,雖不解,猶笑:“對不起什麼?”眼中狡黠,湊近他,“是不是做了什麼壞事?”
他失笑:“我是說,說好的陪你去醫院拆線,結果食言了。”
“這不是用晚餐來補償了嗎?”她雙手捧上了他的臉,自己笑得眉眼彎彎,酒窩深陷。“我要是你,教授臨時有重要的事交代,就算你是躺病床上,下一秒就要進手術室了,我也會二話不說地離開。”
戴星辰的臉,瞬間就難看了起來。
她貌似渾然不覺,只繼續笑道:“你看嘛,我又不是醫生,除了祈禱,什麼也做不了。專業的事情,還是要交給專業的人去做。”
戴星辰不吭聲,長睫毛掩了視線,看不清眼中神色。
喻森雅探頭去他眼下:“生氣啦?”
他撇開頭:“沒有。”
語氣生硬,完全沒有說服力的否認。
她服軟:“好啦,是我不對,世界上例子那麼多,我們幹嘛非得糾結在醫院上,明明都還是健康的兩個人。”她雙手摟上了他的脖子,主動去親吻他,“我們回家,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