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其實也怪不得他,能在最後一絲清醒的意識消失前,不驚動任何人地摸回了自己的房間裡,他就已經拼盡了全力了。
這之後,他也就斷片了。
至於喻森雅是什麼時候醒過來的,又是怎麼離開的,他一點也不清楚。他只知道,等他抱了太陽xue神經隱隱快要炸裂地疼的腦袋,悠悠轉醒時,右邊的半張床鋪上,早已經沒有了她的身影。除了掀開的被角昭示著這裡曾有人躺過,再無其他,甚至連一根頭發絲都沒留下。
她倒是走得幹淨利落。
一瞬間,除了充斥著整個胸腔的巨大失落感,他還覺得,自己就像個一夜情人,天亮後就被無情拋棄。
這一點,在下樓從伍德森們口中得知,她一早就叫了車離開了湖區後,感覺更加明顯了。
其實從昨晚她的酒後吐真言中,他就已經明白了她的回答了。可就是這一刻,溫德米爾午後兩點的陽光下,他看著人們一點點撤去昨天婚禮上的裝飾,他突然就變得不甘心起來了。奇怪,在感情這種事情上,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執著的人,誠如她所說的,來來往往,司空見慣。可這一回,他就很想讓她知道,也想讓自己知道,搭上他,是不是就是那麼難過的事情。
所以他來了。他威逼利誘從伍德森們口中套出了她的下一個目的地,然後用盡一切手段和資源,只為趕來見她。他認為感情是陪伴出來的,只是那陪伴出來的感情,究竟會走向正反哪一頭,他說不好,但他願意賭一把。
至少目前來看,雖然這中間細枝末節諸多,但總體而言,走向還是好的,她畢竟沒給自己扔在機場不管不是?
惠靈頓飛基督城,不到一小時。也就是說,戴星辰只忍受了不到一個小時的狹窄空間,無人搭理,他們就著陸了。幸好,只有不到一個小時。
下了飛機,過了安檢,取了行李,戴少爺茫然四顧:“現在去哪兒?”
這個人是不是傻,才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來。喻森雅不掩鄙夷之情:“特卡波。”
戴少爺真誠地追問:“怎麼去?”
喻森雅真誠地回答:“走著去。”
戴少爺單純地信以為真。
直到他聽到身後有女孩子們嘻嘻哈哈地笑著,說“想象一下三個小時後就能到特卡波啦”,他才反應過來,他又被騙了。
本想裝出一副怒氣沖沖的樣子上去跟那個小騙子辯白,一想自己現在就是一頭迷途羔羊,只能由她牽著走,只好臨時作罷,暫且往小本子上記一筆,秋後再慢慢清算。
喻森雅在坐進右側駕駛座後,砰地一聲帶上了車門。系安全帶的時候,她眼角餘光瞥見了還站在車外的戴星辰,他似乎沒有想要上車的意思。
“你愣著幹什麼呢?真想腿著過去?”她搖下左側車窗,毫不留情地吐槽他。
“你,開車?”他眼中滿是不信任。
喻森雅怒極反笑:“那你來?”
我也要來得及準備國際駕照翻譯認證啊,戴星辰無奈。況且,除了在國內時候,像這樣出門在外,哪裡還用得著他自己來開車?
算了,都到這一步了,死就死吧。他把心一橫,上了賊船。
說起來,他還從來沒有坐過像這輛豐田這樣開了好幾年的老車呢,都說紐西蘭人很少有開大排量的車,這一路過來,所見倒是不假。
是的,這也是他第一次來紐西蘭。認識喻森雅以後,短短幾天之內,他都經歷了多少個“第一次”了?
“這車是你租的?”他在一絲不茍地繫好了安全帶後,問。
“我偷的。”喻森雅冷聲冷氣,發動了車子。
“……”這跟外面十幾度天氣一樣的冷淡口吻,還怎麼能叫人好好溝通?戴星辰忍了性子,開著玩笑:“那我猜今晚咱們要住的房子,不會也是你偷的吧。”
喻森雅挑了下眉,堆起滿臉的假笑,橫了他一眼,又搖了搖頭,去看前面,一腳踩下了油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