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戴星辰抬手往額頭上擦了下汗,要不是急著追上來,今天這樣的氣溫,還不至於叫他流汗。
喻森雅看不下去,反手從包的外側掏了濕紙巾出來,遞給他。
“謝謝。”戴星辰毫不猶豫地接了。
邊上正好是陰涼樹蔭,喻森雅便移過去站了,看著他也挪了過來,問:“怎麼不跟你的朋友們一起?”
戴星辰面無表情:“他們不是我朋友。”見面前的女孩子歪頭挑眉,顯然是不相信他所說的,只好又解釋道,“只是她爸媽拜託我,帶她一起先過來。”
啊,原來還是世交。喻森雅心領神會,他說的那個“她”,是誰。她於是點頭微笑,表示理解了。
只是戴星辰卻沒想到這一點,他只是有點沾沾自喜了:“怎麼,你在意?”
喻森雅嘴唇輕啟,只送他三個字:“你做夢。”
這話對她來說,再正常不過,可到了某些人耳裡,卻成了“傲嬌”的代名詞。
戴星辰上前一步,逼得她不得不抬眼看自己:“那如果我告訴你,昨晚我真夢見你了,你要怎樣?”
驟然湊到眼前來,放大了的一張臉,要不是看在是帥的份上,按著喻森雅的脾氣,她早該一拳頭招呼上去了。她盯著那一雙似笑非笑的眸子,冷了自己的一張臉,轉身就走。
無聊的玩笑開多了,也就不需要再給面子了。
得,又生氣了。雖然戴星辰覺得,這話他要是去對其他女生們說,絕對不會換來這樣一副冷淡應對。
他算是發現了,這女孩子真是容易生氣,你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句話,一個動作,甚至可能只是一個表情,就能叫她生起氣來。不過也還好,她生氣,似乎也只是愛冷戰,並不會據理力爭,更不會沒理也要攪上三分。這讓他突然有點期待起來,她要是撒嬌使性子的話,又會是個什麼樣子呢。
“喂,你幹嘛走這麼快?”長腿邁了兩三步,就追趕上了喻森雅的戴星辰,明知故問。
喻同學於是也就很直接了:“你要是沒來,我就不會走這麼快了。”
雖然她這回答也算是在他意料之中,可親耳聽到,還是會覺得有些失落。
“你等等,”他一手拽了喻森雅的手腕,一面彎腰下去揉了揉自己的鞋面,“這鞋子有點擠腳。”
“……”
能不擠腳嗎,她知道這時候自己完全可以放開了來幸災樂禍地嘲笑他。早上出門的時候,臨時報團要跟過來的新房客們,腳上穿的,不是church’s皮鞋,就是roger vivier方扣小高跟,沒一個能拿出來徒步的——當然了,這項活動原本也就不在他們的考慮之中。
於是艾米麗和查理,很不幸地,就被凱瑟琳強制要求開啟了自己的鞋櫃,拿出他們的運動鞋來給客人們替換。只是伍德森一家也並不是常年居住於此,不過每年夏季過來度個假,因此鞋櫃大半也是空的,就算有,只怕還是去年的鞋子了,不合腳,那才是正常的。
喻森雅看著戴星辰現在腳上那雙半舊不新的阿迪達斯,恐怕還不是查理去年留下的,那要再往前推算……她心中嘆氣,能忍著走到現在,他也算是不容易的了。
“再往前去,就快要到鎮上了,那裡應該有賣鞋的。”喻森雅給他畫著餅,她其實也並不能十分把握得住,那裡究竟有沒有鞋店,畢竟,她也是頭一回來。
但戴星辰卻並不清楚這些,他只是愉悅地想,好了,終於要解脫了。
說話間,前一秒還是陽光燦爛的天,瞬間就陰雲密佈。
“糟了,要下雨了。”喻森雅反手一摸揹包外側,沒摸到她的折疊傘。她這才想了起來,她的傘還在查理那裡——都怪他信誓旦旦要替女士們減輕負擔。
“你有沒有……”她去看戴星辰,話還沒問完,就自己住了嘴。那一位除了手裡的一瓶水,身上連個揹包都沒帶。
能看得出是個少爺了。森雅還沒來得及吐槽,就感受到雨點一滴一滴地往自己臉上招呼了。她迅速環視四周,附近並沒有可以躲雨的房舍。
“算了,還是先往林子裡去避一避吧。”她提議道。雖然這樣多多少少也會被淋濕一點,但總比兩個人就站在這毫無遮擋的路上,被澆出個落湯雞樣來好。
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了。戴星辰見四周的確是沒什麼可躲雨的地方,只得勉強同意。
其實不管他同不同意,女孩子都已經撇下了他,自己先奔走了。
這不合腳的鞋,不合時宜的天氣,被獨自拋下的蒼涼感,都叫戴星辰不得不反思:他這都是為了什麼呢?
作者有話要說: 《詠水仙》,原作者華茲華斯,譯者顧子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