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說走廊上看到的湖是幅絕美的亭臺樓閣畫,那從竹林裡走過,反而是多了種清爽的山鄉野之氣,像是無數次在小說裡看到的那樣,清綠的竹林後,站著身形俊瘦的素衣青年,一回頭,驚豔到天地失色。
驚豔到天地失色的人大約是君子安吧,雖然花落沒見過他穿素色的衣衫。
“花落?”似是察覺到身後跟著的人失了神,回頭問道:“不過幾顆竹子,一汪清水,你也看得呆?”
陽光透過竹子細細碎碎地灑下來,落在林寶兒的臉上,他微眯著眼,膚色亮白,面容清瘦。林寶兒不愧是林嫣然的親弟弟,姐姐的美貌繼承了十成十一,不似林嫣然那般的清冷,但依舊唇紅齒白,像個單純不諳世事的小姑娘。
花落心道:娘裡娘氣的,將來我兒子可不能這樣,得讓他去學武功,曬黑一點看起來才帥氣!
“林二公子的竹子可跟旁人的不同。”小夏拉著花落的胳膊笑道:“這池水,也跟旁人的不一樣。”
“莫非還有仙氣不成?”林寶兒學會的反調侃。
花落道:“你見的多了,自然不覺得有什麼,我們可是第一次見,自然覺得新奇。而且設計這園子的人聽聞也是個大家子,自然不能小看了去。”
林寶兒訕笑:“也許是吧。可惜這位範伯伯,未曾瞻仰過他的容顏。”
“未曾才最好呢,”花落提起裙擺越過一個臺階,道:“不曾見過心中才有許多幻想,若是有一天見了,或許會失望,覺得不過如此,這樣,還不如一直幻想著好。”
林寶兒偏頭瞧她,不自覺稱贊道:“沒想到你說著女子無才便是德,大道理倒是懂不少,是我小看你了,我向你道歉。”
“什麼無德?”小夏疑惑道。
花落湊到小夏耳邊,小聲道:“我瞎編出來唬他的話,不重要,沒必要記。”
小夏一臉茫然的點點頭,尚未明白發生了什麼。
湖邊有個羊腸小道,道上鋪著鵝暖石,所以十分好走。剛走到湖邊,林寶兒便指著一旁的亭子,道:“那個湖心亭是範伯伯的最得意之作,站在那湖心亭裡,這個湖面上的風光都能盡收眼底。”
小春疑惑道:“林二公子不是未曾見過範先生嗎?怎會知道這是他的得意之作?”
林寶兒紅著臉撓撓頭,道:“是聽父親說的,每次到這兒他都會說這句話,然後緬懷一下這位故友。”
想起之前林嫣然和君子安的對話,花落目測了下湖心亭的距離,雖然不懂得什麼原理,但跟自己曉得的那些細碎的理論公式在這個園子裡都勉強對的上號,應該是經過精密測量過的。湖心亭並非在湖的中央,而是在稍微遠大廳一點的位置,旁邊靠近牆角的位置還落了些假山,假山一半兒延伸到湖裡,一半兒落在牆上,牆上還種著薔薇和爬山虎,雖然雜亂,卻有種未曾修飾的雜亂美。花落心想,當然不會不修飾,不修飾的植物一通亂長,這兒一叢,那兒卻禿了,才不會這般規規矩矩的趴在牆上。
“林二公子,這可不是什麼‘一汪清水’啊。”小夏道。
林寶兒走在前面,道:“湖啊江啊,我也見過一些,這比起那些,太精緻秀氣,上不了大臺面,算不得湖,只能是個池子。”
小春聽了,忍不住道:“未曾想到,林二公子看著如此秀氣,卻是一隻鴻鵠。”
聽了小春的吹捧,林寶兒有些得意,嘿嘿笑道:“哪兒算得上什麼鴻鵠,只不過男兒志在四方,我也和其他男兒一般,心中有些小志罷了。”
“林二公子的志可不見得是小志。”小夏道。
“無論什麼志,有得成就才能稱得上志,不然只是空談罷了。”林寶兒說這話是低著頭,語氣有些懨懨的。花落想起他說他姐姐不允許他外出,與外面的世界無緣,想必正是因此難過吧。
“哎呀!”小春似是想到什麼,道:“忘了差小廝拿些吃食熱茶過來。”話畢思索片刻,對小夏道:“小夏你跑的快,現在去院子裡跟小白講。”
小夏正與林寶兒聊的開心,聽到這話,頓時皺了眉頭,埋怨道:“為何是我去啊。”
小春白了她一眼,道:“你現如今如此懶惰,得和公子好好說道說道。”
小夏原本是不想去的,聽到小春搬出君子安,糾結了一番,還是決定去了。剛走兩步,又被小春叫住,小春無奈道:“算了,還是我去吧,你老是丟三落四的,別一趟趟白跑了。”說完自己快步走了。
落在身後的小夏聽的目瞪口呆,反應過來後指著小春的背影,氣道:“哎,這個人!”回頭又對花落抱怨:“你看小春她!”
林寶兒走在前面,回頭笑道:“我倒是覺得小春說的不錯,我還真未見過你伺候過花落什麼。”
小夏聽聞這話,急忙跑到花落身邊託著她的胳膊,對林寶兒道:“我這不是正伺候著麼?這也是伺候!”
“哦?”林寶兒這次眼神裡的不屑明顯些。
小春來的很快,後面跟著的小白小羽,手裡分別端著熱茶和點心,她自己懷裡抱著兩個墊子,看著三人仍站在湖邊,並未進湖心亭,笑道:“姑娘和林二公子這是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