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音,我全部都想起來了,是我拋棄了她。”潤玉知道長音可能知道所有的事,但他還是想說出來,算是對自己的承認。“我那時生不如死,以為浮出水面就能死,上來看到母神,就被母神哄騙帶回了天界。”那時荼姚還沒懷上旭鳳,他是唯一的天子,荼姚給了他一段渴望的親情,直到她有了旭鳳。“我想去跟她道歉。”
“我這有老君給的祛疤膏,本來是給你求的,拿去給她吧。”長音早就準備了祛疤膏,可是潤玉沒提過他身上的傷疤,她不知道怎麼拿出來,現下給他,潤玉一定會給簌離的。“好,陪我一起去。”潤玉摸摸長音的頭發,他的長音想得真周到。
“長音,你……是不是知道了我娘做的那些事?”潤玉帶著長音來到洞庭湖邊,想起了彥佑和鼠仙的事。“嗯,在飛廉府的時候就知道了,不過我不太認同她的做法,她利用錦覓的身世,用完就丟在一邊不管她的死活。那和荼姚也沒什麼區別。”長音大方承認了,她不是聖母,救不了那麼多,她沒那麼聰明,照顧不到方方面面。但她不希望自己因為報仇變得沒有良心,所以即使是利用,她也想要努力做到善終。
對於長音拿荼姚和簌離比,潤玉只是笑了下,他大概猜得出,因為他兒時的經歷,讓長音對他的母親沒有好感。不過因為是他的母親,所以她跟著來,還給送藥膏。
彥佑看到潤玉牽著長音的時候,臉都扭曲了,“你們兩兄妹,真愛啊。”沒有理會彥佑的陰陽怪氣,潤玉帶著長音進了雲夢澤,見到了背對著他們的簌離。
“娘,我帶長音來看你了。”潤玉很忐忑,他怕簌離不原諒他。長音能感覺到他的不安,因為他抓得她手痛。“夜神大殿怕不是愛昏了頭,您要和誰在一起是您的自由,請別逮著人就叫娘,你這樣我會很困擾的。”簌離側過身打量了一眼長音,毫不客氣的說。又是一個庶出,真是作孽。
“娘,我都想起來了,都是鯉兒的錯,我不該離開您。”潤玉著急的跪下,為何不認他呢?他真的就那麼不堪嗎?“你有什麼錯?夜神大殿真是說笑了。夜神還是快快請起吧,我可受不起。”簌離走到一邊坐下,就是是不看潤玉。“簌離公主,這是潤玉準備給您的生肌玉骨的膏藥。早晚敷一刻,您臉上的燒傷由來已久,要堅持敷用才有效用。”長音招來小泥鰍,把藥瓶給了他,直接給簌離她肯定不會收。
聽到長音提起她的燒傷,簌離狠狠地瞪著長音,這突然冒出來的三公主,真是壞了她的鯉兒。長音並未跪下,更未上前,只是站在潤玉身後。“簌離公主,當初是您生下了潤玉,這是他不能選擇的出生。潤玉被荼姚洗去了記憶,不知道您就是他的生母,萬年來沒能在您跟前盡孝,他已經很自責了,請您原諒他吧。”
“呵,三公主,您是高高在上的雨神,有空就去管管你生母先雨神的事,少來管我。”長音就知道,她說什麼簌離都聽不進去,因為她也是她恨透之人的女兒。“娘,長音並無惡意,鯉兒之後會跟您說明的。鯉兒一生別無他求,只想承歡在您膝下,和長音共度餘生。還請娘原諒鯉兒。”潤玉攔住了要解釋的長音,彥佑還在旁邊,這不是說明的時候。
“彥佑,送客。”簌離不想再聽見潤玉的聲音,聽得再多她怕心軟,至於長音的事,日後再離間。彥佑見簌離又要發瘋,便把潤玉拉起來,將他和長音半推半拉的送走。本以為見了潤玉,簌離就能清醒點,誰知更加嚴重了。
離開洞庭湖的潤玉又流淚了,長音抓緊他的手,牽著他回家。回到家的潤玉不言不語,長音就陪他坐在廊下,抱住他的腰。她不會安慰人,但她打定主意,明日再去找簌離談談。“你不是約了擺渡人嗎?去吧,我沒事。”幾個時辰後,潤玉從長音腿上坐起,終於開口了。“你記錯了,約的是明天。”長音覺得此時不能離開潤玉,也不能讓潤玉覺得是他的錯。“長音,不要為了我錯失一個可能性。我想通了,娘剛見回我肯定很生氣,什麼都聽不進去的。只要我肯花時間陪她,她總會原諒我的。”潤玉知道長音在撒謊,他真的不想因為他的事影響到她。
“好吧。”未來的事她看不到,簌離做錯也還是不忍傷害潤玉的,也許她最終真的會和潤玉和解,畢竟不是大團圓結局編劇會收到刀片的。長音離忘川越近,心裡越慌,不是因為有人在暗處盯著她,而是覺得潤玉會出事。長音站在忘川邊界,她還是放心不下,揮手送出一隻小海螺,長音便跑了。
“愣著幹嘛?追啊。”黑無常無憂踢了白無常無苦一腳,他倆這月休息,就被大人給抓了壯丁。“有話就說,不知道白衣服很難洗啊!”無苦也踢了無憂一腳,兩人一個往河畔,一個追著長音去了。
“大人大人,她跑了!”無憂趕到河畔大聲嚷嚷,擺渡老兒旁邊站著一位赤衫黑袍的灰發男子。本來是背對著來人的男子一聽趕緊轉身,跑了?“哪去了?看清楚長什麼樣了嗎?”“那位姑娘仙氣飄飄,跟您畫像上那位似有幾分相像。”那到底像還是不像?見自家大人想拍他,無憂趕緊躲,“大人您別急啊,仙姑留下了傳音海螺,你看來了來了。”
長音留下的小海螺,悠悠的往他們這邊飛,被無憂喚作大人的男子伸手去接,小海螺繞過了他的手,掉到擺渡人的身上。擺渡老兒很無辜的把小海螺放到耳邊,瞪他幹嘛,又不是他要的。
“長音有要事要辦,他日再約。請替我轉告那位灰狼,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你都聽到了。”老頭把小海螺丟給大人,回了自己的船上,看這呆愣的樣子,真的是咯。“大人,大人你等等我啊!”無憂追著大人跑走了,他難得的休假,為什麼盡幹些體力活呢?
長音回到住處,發現潤玉並不在。在她離開後,潤玉想再去見見簌離,他便去了洞庭湖。一路上他都在猶豫,在湖邊看看還是下雲夢澤,但他沒想到會在洞庭湖看見荼姚!“母神不要!潤玉求求您,我不會和旭鳳爭帝位,我可以答應您不再回天界,夜神也好,大殿也好,我通通可以不要,潤玉只求您放過我娘。”潤玉跪在荼姚面前,他從不求帝位,他只想和娘親平靜的過日子。
“簌離傷我兒,唆使鼠仙造反,此等謀逆之人天理難容,你讓開!”荼姚怎麼會放過簌離,萬年前一把火沒燒死她,現在居然謀害她兒。簌離雖然知道不少修煉之法甚至禁術,但她還是不是荼姚的對手,荼姚一掌眼看就要將簌離神滅。“鯉兒!”簌離不敢相信,她一直對潤玉那麼壞,他居然不怨不恨,甚至以身擋火。“母神,潤玉求您,不要……”荼姚怎麼說都是他的母神,他不能出手,只得受著。看到潤玉這麼護著簌離,荼姚更是生氣,“那你們母子倆就這樣狼狽為奸的一起去死吧!”說著,荼姚竟使出了琉璃淨火。
“長音?”潤玉看著眼前的長音,她,在他身前?“長音!”潤玉接住了長音倒下的身子,不會的,長音這時該在忘川,怎麼會在這?簌離站在潤玉身後,她比潤玉看得清楚,長音擋下了琉璃淨火,護了潤玉和她。是的,長音施下的結界護了她,一個先雨神和天帝的女兒,潤玉同父異母的妹妹,竟為了潤玉連命都不要。
長音想讓潤玉不要白費力氣給她度靈力了,可是她說不了話。她來不及保護自己,只能生受了琉璃淨火,她既不是火系更不是大羅金仙,沒有用的。長音想幫潤玉擦去眼淚,可她抬不起手,不要哭啊,她那麼努力就是想讓你笑啊。長音努力的笑,看,她都不哭,潤玉也不要哭啊。
“長音你答應過不會離開我的!”潤玉無助的吶喊,懷裡的光彩漸漸暗淡,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真是愚蠢,竟保護逆賊。”荼姚雖然心驚錯殺了長音,但她一樣不待見長音,死了也好。潤玉抬起頭,雙眼通紅的瞪著荼姚,他處處忍讓,哪怕傷到他自己潤玉亦未有還手的念頭,可荼姚居然殺了長音。“不可原諒。”潤玉將長音輕輕放下,起手與荼姚纏鬥起來,他從來不比誰差,發起怒來的潤玉竟將荼姚壓了一頭。
遠處的黑白無常機械地轉頭,看向自家大人,那個好像是大人女兒的姑娘,被天後打死了?!萇峰也無法理解,長音捨命護著大天子?天後與天子相殺?萇峰奔向長音,不管是不是他的女兒,始終是線索,不可以就這樣放過。無憂無苦自然是跟著萇峰上前,神仙打架他們得護著大人。
簌離看著自己和荼姚不分伯仲的兒子,又看了眼她身前快要魂飛魄散的長音,現在喊一聲潤玉,只怕會讓他分心受傷。簌離想起自己看到過的一個護魄法術,她也只是看過。“我不知道你們到底怎麼回事,但是我看得出你很愛鯉兒,鯉兒也很愛你。我欠他太多,就當還了他,要對他好啊。”此時她也不過是個母親,兒子能有她求而不得的愛情,雖然是段孽緣,但至少他們那麼相愛。
“啊!”簌離沒來得及施完法,長音心口突然炸開一束黑光,無數的黑光分散著紮進長音的身體,將她包繞,痛得長音反弓著身尖叫。見此異狀,潤玉顧不得收招會不會傷到自己,趕忙沖向長音。荼姚後退了幾步,沒有對潤玉乘勝追擊,她選擇了觀望,這股魍魎之力是怎麼回事?
連衣物都被染黑的長音,呼吸一窒徹底暈死過去,額間火焰印,眼尾玄雲蓋,唇上紫芳瓣,一副妖女的樣子。“長音……”潤玉不明白為什麼長音會變成這個樣子,她身上的仙氣消散殆盡,死氣沉沉。萇峰招手,將長音搶到了自己懷裡,是她,那樣純淨的魂氣破繭而出,肯定是他的女兒。
潤玉想把長音搶回,卻發現來人有黑白無常守著,而抱著長音的居然是那隱世的酆都大帝?“北帝君,請把長音還給我。”潤玉沒有貿然出手,酆都大帝可不是荼姚能比的,若是天帝恐還能一戰。“把人給我帶走。”萇峰抱著長音開啟了鬼門。“兩位請。”無憂無苦把潤玉和簌離用捆仙索給套上了,帶誰走,當然是小公主要保護的人啊,他們還做不到可以不顧天界,把天後套回地獄給她油煎清蒸。
“等等,北帝君,別來無恙啊,您這是要將我天界叛徒帶去哪?”荼姚喊住了萇峰,沒想到酆都大帝會出現在這裡,還要帶走她的敵人?萇峰走進鬼門前,看了荼姚一眼,“荼姚,你最好焚香祈願音兒無事,否則,我定要整個鳥族為我女兒陪葬!”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想一章完,然後……打算五章完,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