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伯義看了一眼緊閉的病房門,雙手握住了主治醫生的手說道:“秦主任,我父親就拜託你們了。”
秦軒遠對陸伯義的舉動有些受寵若驚,這一家子人都不是等閑之輩,就這些人在這樓道裡一站,都極其有威壓,大家都不敢靠近,如今自己的手竟然這麼被他握著,更覺得瞬間壓力山大。
“我們一定會竭盡所能的。”雖然這話顯得特別蒼白無力,可是這種時候除了這句話,秦軒遠竟然也不知道能說什麼。
陸伯義放開手,帶頭向外走去。
他就如同一頭領頭羊,身後陸陸續續的一個個都跟隨其後,老伴、兒子、兒媳、還有孫子孫女,也是一隊人馬。
陸國棟這樣,陸洋自然沒有回部隊,而是回了陸宅,進了家門,心情沉重的眾人誰都沒有多話,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間,陸伯義卻喚住了陸洋。
這遠在陸洋的意料之中,他早就猜到父親一定有話要對他說,在醫院場合不便,現在回了家自然也到了時候。
陸洋跟著陸伯義進了書房,陸伯義一指沙發,陸洋便自覺的端坐在沙發上看著陸伯義,等待著他的話。
其實就算陸伯義不說,他也大概猜到會是什麼。
“陸洋,你知道的你爺爺一直放不下的一件心事是什麼。”陸伯義聲音沉重的開口,帶著一絲悲傷。
陸國棟如今年事已高,他料到父親早晚會有這樣的一天,可是就算做再多的心理準備,誰都難以在這一天來到時平靜去面對,尤其陸國棟身體還算硬朗,又是個好強之人,他一直勸慰自己這一天或許還會很遠。
“我知道。”陸洋淡聲應道,聲音不再是那麼強勁有力。
“那你做好準備了嗎?爺爺可等不了了。”陸伯義的話讓陸洋心裡微微有些酸澀,不知道該如何去回答,他垂下眸,第一次這樣如同一隻鴕鳥一般的逃避,不敢直視陸伯義的目光。
陸洋是陸伯義的兒子,他自然知道他的心思,給他倒了一杯白水放在他的面前,才緩緩開口:“我知道你心裡怎麼想的,曾經我也覺得你爺爺有些胡鬧,想著如果你能盡快找到自己喜歡的人就由著你,如果能過爺爺那關,我就睜一眼閉一眼,可是如今爺爺已經這樣了,我發現我做不到在像之前那樣了。
你知道你爺爺是個老革命,從骨子裡帶的那些念想是很難讓人改變的,我不想讓他存在遺憾離開。那會兒你年輕時,我知道你喜歡那姑娘,任憑你為所欲為,我知道誰還沒個年少輕狂的時候。
可是那姑娘……唉!可能這就是緣分吧,既然沒有那份緣分,那就算了吧!可是你之後不是也沒再遇到喜歡的姑娘嗎?既然如此,不如直接圓了你爺爺的念想,你必定也這麼大了,早過了該成家的年齡了。
盡快和那個丫頭把證領了,讓你爺爺也沒了遺憾,如果你爺爺能闖過這一關,那就看著你們把婚禮辦了,如果等不到,那至少讓他看到你們領了證, 也可以安心的閉眼了!”
說到這裡,陸伯義有些說不下去了,頓在這裡,雙唇有些微微的顫抖。
陸洋終於抬起了頭,對上了陸伯義有些迷濛的眸子,糾結的開了口:“爸,我明白你的意思,如果是幾個月前,或許我就認命了,但是現在……”
說到這裡,陸伯義看著陸洋的眸子亮了一下,好像在詢問,又好像有些驚訝。
“現在,我,可能做不到這麼豁然,我其實最近交了一個女朋友,因為爺爺這事兒,我一直沒和你們說,想著等關系再穩定一些,找個機會再和你們談,可是沒想到,爺爺……”
“哦?對方是個什麼樣的姑娘?”陸伯義確實有些驚訝,他沒想到陸洋這麼多年沒動靜,突然就不聲不響的交了女朋友,他知道陸洋不是個會將就的人,他心裡一直有放不下的,可是如今既然交了女朋友,那便說明那些真的過去了。
“她是個挺特別的姑娘。我不知道你們會不會喜歡她,但是我是真的喜歡她,也是抱著和他結婚的心態才和她交往的。”
陸伯義眉心檸出一個習慣的山丘,面色也沉冷了幾分。
一般情況,自己已經奔四的兒子突然交了女朋友,還告訴你是準備結婚的,作為父親的肯定是要高興的,可是如今自己的老父親這樣的情況下,他怎麼可能高興的起來。
尤其,他心裡更加擔心的是,為什麼這麼多年沒有合適的,甚至介紹了那麼多相親物件,條件那麼好的都沒成,這個為什麼成了?
“那姑娘知道你的情況嗎?”陸伯義說道還算是很隱晦,沒有太直接,算是給足了面子。
陸洋聽懂了陸伯義的意思,知道他指的什麼。陸伯義是擔心那姑娘看中的是他的背景和權勢,也擔心他是因為家裡人逼婚逼得緊,而倉促的選擇。
“我還沒和她說過,她什麼都不知道,只是看到的表面的這些。”陸伯義聽完,點了點頭,還是有些猶豫,開口繼續追問:“那你們進行到什麼程度了?”
陸伯義其實心裡是有些擔心的,必定他們骨子裡都印著軍人的正義與擔當,自然不能做那些始亂終棄的事情,如果陸洋把人家姑娘的“便宜”都佔盡了,他們陸家也不能直接棄了人家。
陸洋很誠實的回道:“我們交往時間不長,我是有分寸的。”
陸洋其實知道陸伯義的意思,可是他不能因為自己的一時念想,就玷汙了言楚洛的清白,還是實話實話了。
陸伯義聞言好像鬆了一口氣,這才道:“那就趕快斷了吧!必定你爺爺這邊……我們不能讓他老人家帶著遺憾走!今天叔叔來看過你爺爺了,你們盡快就見個面,兩家正是談談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