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恆娘!”
那是恆娘,她頭發簡單的挽起,用了一根發帶繫著。身上穿著一身黑狐貍皮的大氅。緩緩的轉過頭了。幾日不見,恆娘瘦了很多,臉色蒼白,眼神伶俐。看著崔毅,目光更冷。書房燒起來來了,下人們忙著救火,可是看這火的勢頭,明顯就是救不了了。
“恆娘,為什麼要燒書房?”
“你不是叫我葉氏嗎?或者,叫我大嫂?”恆孃的話,讓崔毅一下子臉色發白,恆娘果然是知道自己說過的話了。
崔毅著急的走上前來,“恆娘,你還好嗎?孩子……孩子還好嗎?”
“孩子沒了。生下來,也不會有好下場。畢竟是女孩兒,本來就比男子不易。沒有父親,更難有好生活,倒是平白會被人譏笑,不如投個好胎,下輩子,尋個好人家。”
崔毅一把抓住了恆娘,雙手握住恆孃的胳膊,讓她看著自己,“不是的,你知道我多盼著這個孩子。你怎麼這麼狠心?你為什麼不聽我解釋,何苦折磨自己?你……”
“解釋?無需解釋,如你所願,以後,就叫我大嫂吧!”
“不,我不同意!”崔毅讓恆娘面向自己,“恆娘,我是有苦衷的。恆娘……”
“有苦衷還能硬起來去睡周氏,看把周氏滋潤的,多好啊!我想起來就覺得惡心。”
“恆娘,是我對不起你,是我沒用,可你不能如此,你沒有想過,孩子們將來……”
恆娘打斷了他的話,說道,“你不用擔心,我的兒子,肯定會活的很好,如果他們需要,我會給他們找個更有良心的爹。”
“恆娘,你在說什麼?那是我的兒子,我悉心教導多年的兒子。你怎麼忍心讓我們父子分離?”
“呵呵……”恆娘說完就掰開崔毅的手,可都沒有成功,
“恆娘,你不能這麼沖動,我對你如何,這麼多年了,你看不到嗎?你只是聽了一些……”
恆娘冷笑了一聲,“皚如山上雪、皎若雲間月,“恆孃的話淩冰冰,紮的人又冷有痛,恆娘繼續說道,“如今這情分已經不再純潔,放手了大家省心。”
崔毅此時才明白,原來他們之間最大的障礙,是多了一個人。他們再也回不到當初新婚的時候了。他的手放了下來。說道,“在我的心裡,誰都不能和你相比。”
“在我心裡,你已經成為過去。”恆娘轉身離開了。“給你半個月的時間,馬上搬走!”
3奪子
恆娘和崔毅鬧翻了,此時最尷尬的就是燕燕和雅嫻了,她們兩個可是恆娘徒弟,但是他們如果沒有跟崔毅和崔家有關系,也不可能有今天。恆娘看來,崔毅就是個忘恩負義的,他的心目當中,只有利用,將來自己就算是給兩個徒弟找了好人家,不僅未必能給他們幸福,更可能害了他們。
恆娘準備了馬車,讓兩個人帶著不菲的嫁妝回老家了。燕燕和雅嫻都非常的傷心,不僅是為了師傅傷心,更是對自己的二哥失望。身邊的丫頭和婆子都給了她們,每個人一個螺鈿盒子,兩個丫頭在床邊的矮凳下坐著,接過追月追風遞過來的盒子,一起開啟。裡面放了一打銀票。一共有12張。
恆娘躺在床上,說道,“這裡面有1萬2000兩銀子,還有在京城附近的500畝田和一間鋪子。布料100匹,首飾10套,零散的首飾兩個箱子。還有各一匹貢緞,大紅色的,最適合做嫁衣。”
“師傅”兩個丫頭已經泣不成聲,不知道感謝,只知道哭,
恆娘繼續說道,“我還給了你們兩個各自一件繡品,你們該知道,我不放心將你們的婚事寄託在那個人身上,所以,還是送你們回老家,讓老家的人看著,也不會被人欺負了去。如今算算,也差不多是十年了。你們都長大了。師傅本來想給你們找個好人家,可是如今的情況你們也是知道的,不如手裡攥著大筆銀子,找個老實本分的莊稼漢嫁了。有這些銀子,還有陪嫁裡的珠寶,足夠你們過富足的一生了。這算是師傅對你們的補償吧!”
燕燕和雅嫻兩個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恆娘還是不忘交代一句,“這銀子自己放好,千萬不要丟了,更不能給任何人,哪怕是你們的家人。那2000兩銀子,就是明面上的,1萬兩銀子,千萬要留住了,用的是你們的名字開的銀票,取銀子需要密碼加上信物,信物在盒子裡。密碼是你們的生日,記住了嗎?”
兩個人哭著點頭。追月將兩個人送了出去。恆娘也累了,對追風說道,“讓莊子好好收拾一下,過幾天,天氣暖和了,我去那邊住,催著他們趕緊離開這裡。”
前路茫茫,恆娘一下子有點不知道未來在哪裡。如今在京城,是為了兩孩子好,不僅能夠得到良師教導,更是能讓他們交上更好的朋友。對於一個孩子來說,成長的環境太重要了。
和燕燕、雅嫻的一番的談話,已經讓恆娘上氣不接下氣,卻見破雲突然闖了進來,跪地稟告,
“主子,崔毅將兩位小少爺接走了。去向不明!”
恆娘忽的坐了起來,心砰砰的跳,越是在這危急的時刻,就越是要穩住。隨即,恆娘就笑了起來,對破雲說道,“去跟他說,凡事好商量,價錢隨便他開,只要我有的,絕不吝惜。”
“是!”
恆娘躺回床上,過往的一幕一幕,摧殘心智。可是恆娘這個人,什麼都可以放下,唯有這一身傲骨,是誰都沒有辦法打碎砸爛的。她現在身體虛弱,又氣又苦,但心志堅定,聽見出事了,頭一個反應就是,馬上解決問題。等破雲去交代人傳話了,這才抽出時間來問。畢竟當時送到兒子身邊侍候的人是有功夫的,後來自己又拍了暗衛過去,那邊的人也是知道的。如何控制了自己的人,還把孩子接走了,這才是恆娘關心的。
回來的人說了,是家裡的一個下人過去說,夫人要讓孩子回府,因為夫人病的重了。新去的人當然知道恆娘病了,倒是沒有想到,原本府裡的人去傳的話,是假的,將兩個孩子騙出來之後,帶走孩子的人,竟然是軍隊的人。恆娘聽了,也很無奈。
自己認識的勳貴人家,都避免和京城的禁衛軍有關系,沒有想到,在這方面,被鑽了空子。但恆娘又想出了另外一個可能,會不會是周氏做的。如果真的她,自己要做什麼?想到這裡,恆娘讓人給自己打扮洗漱。讓破雲去調查那個府裡的叛徒是誰,還要問清楚,帶隊來抓自己兒子的是誰。
倒春寒還是很厲害的,而恆娘又是個病人,恆娘穿了一身羽絨棉做的襖裙,外罩一件月白色繡紅梅的鬥篷。小靴子。頭上梳著矮髻,別著一支累絲蝴蝶,頭上帶著前世87版紅樓夢中鳳姐一般的白色帶紅寶石抹額。
收拾好了,帶上破雲和另外十個新的侍衛和紅娘子,一起到了太師傅前,拿出帖子,直接要求拜見太師。沒多久,府裡的人回話,太師出門赴宴去了。太師是自己兒子的老師,不在很正常,反正他們家庭矛盾,是不值得太師躲出去的。除非太師避嫌,但太師那個人,恆娘也是見過的。很和藹的一個人。而且不古板。
太師夏仲廉不在,太師的小兒子是陳晗的丈夫,如今在外,另外一個可是左督副禦史,正三品的夏廣淵,他應該還在,恆娘直接找他,拿出空間裡的貼子,又在馬車上寫了一封,這一封信,也就是拜帖,寫的內容就比較多了,恆娘寫的是,自己的兒子被人拐帶,據說是內禁衛出手,因此特意來問情況。字帖的下方,寫的是四季莊園主人,方氏。恆娘記得很清楚,這位大人是來過她的莊子的。而且不止一次。
夏廣洋是怎樣的人,這個恆娘是清楚的,因為她經常跟陳晗通訊,雖然不會說什麼貶低的話,但也不難看出夏廣洋是一個性格很剛毅不會轉彎的人。陳晗也是一個要強的人,所以,兩個人相處起來,還是有點摩擦的。而這個夏廣淵,外界對他的評價是能謀善斷、宰相之才,說是一個很溫和的人,和文官相處的不錯,武將對他的印象也很好,而且他當年可是文武雙進士,兒子的話裡,對這個大師兄也是推崇的,神人。什麼都會,他兒子歪理邪說一大堆,經常遭到老師批評教育,太師如今的大管家是太師身邊的一個姨娘,有些資歷,卻不能出面應酬。夏廣淵的妻子去年剛沒了,所以恆娘只能直接找夏廣淵。
太師雖然只掛了閑職,但架不住皇帝總想他啊,經常去喝茶。所以餘威尚在。夏廣淵如今不過三十五歲,就已經是正三品了,這能是一般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