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一下就放開的事,誰還拉著不放呢?”把剛組裝好的屋頂按在之前完成的牆體上,江樓淡淡地瞥向章曼姿,見她終於後知後覺地反應了過來,這才想了想說,“不過你一緊張就洗東西的習慣是不好,以後換個別的解壓方式吧。”
“換什麼?”
江樓一時也想不出來,他本來想說以後緊張就抱抱他,可這種方式未免太不現實,畢竟他們不可能隨時隨地都在一起。
於是他只好轉而說起了別的:“每次裝威亞線的時候,都會有專業的特技公司到場。相同的事他們每年會做幾百次,完成之後劇組的人也會再三檢查。”
“我之前跟組時參與過幾次,大家對在高處拍戲都很重視,工作時的態度也很謹慎。你仔細看過拉威亞繩的人沒有?每個人力氣都特別大,就算不小心摔下來,他們都會及時拉住。”
“安全繩和卡扣也會有專人盯著,誰要是不小心踩上幾腳,那根繩子就會立刻被撤下來換新的。”
章曼姿安靜地聽他說著,發現這好像是江樓在安慰她。
“可是該怕的時候,還是會怕呀?”
“嗯,我知道。”江樓撿起桌上最後一塊零件裝上,把完成了的小房子推到她前面,“怕的時候可以打電話給我,以後我不會再關機了,但我就是需要讓你明白,拍戲的時候你一定是安全的。”
這是他以前跟組時得出的經驗,就像章曼姿會判斷劇本質量一樣,他的經驗是清楚不少演員並不會去關注的工作流程。
有時候人的恐懼往往來源於不夠瞭解,一旦他們知道與自己的性命息息相關的保護道具,在其他人手裡同樣被重視地對待,或許心裡會更有底一些。
回想起下午從樓上跳下時,身後威嚴繩瞬間被收緊的感覺,章曼姿想江樓說的沒有錯。害怕沒有關系,只要結果是安全的,那就沒有問題。
她笑了笑,把拼裝完成的樂高拿在手裡端詳。
最底層黃色的方塊是沙灘的模樣,上面是一幢灰瓦綠牆的海濱小屋,幾只海鷗或是立在屋頂,或是站在欄杆上,看上去愜意極了。
“門可以開啟。”江樓在一旁提醒她。
她好奇地輕輕拉開門把,一件件小巧的傢俱映入眼簾,溫馨的氛圍撲面而來。
“以後可以在裡面裝上燈,放在房間裡會很好看。”江樓看她睜大眼睛,因為新奇而不停地把樂高拿在手裡翻來覆去地研究,決定等裝燈的時候,一定要手把手地教她。
章曼姿還是第一次看到一個樂高從零件到整體的演化過程。她戳了戳沙灘上站著的一男一女,挑起眉問:“你買它的時候,心裡想的是什麼?”
江樓眨了眨眼,嘴角露出一個彼此心知肚明的笑容。
“小小年紀,腦子裡想的還挺多的嘛。”章曼姿打趣地笑他。
“也不是太多,裝的全是你。”他指了指腦袋,知道樂高拼完了就到了該告別的時候。
雖然按照他原本的打算,等這個樂高完成的時候,他們應該會有一次美妙的溝通,可眼下顯然不是合適的時機。
見他拿出手機開始訂機票,章曼姿笑著問:“這就走啦?”
江樓抬起頭,把她垂落的發絲挽到耳後,想了想又湊上前親吻過她的額頭:“嗯,我回去跟方總談一談。”
“下次見面可就是秋天了哦。”偏偏她還不安分地刺激他。
江樓眸色一深,手指伸進她的頭發裡胡亂地揉了一把:“先欠著,下次連本帶利拿回來。”
·
淩晨時分,一辭映畫的會議室裡還亮著燈。
營銷組的同事戰戰兢兢地聽著方景明安排接下來的工作,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不知所措。
今天《棲息樂園》的試映反響極好,本來應該是大肆慶祝的時候,結果中途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們的編劇找不到人,他們的老闆一直在發脾氣。
“今天試映會的禮品是誰負責的?”方景明瞪向顫巍巍舉手的員工,一拍桌子怒吼道,“那丹頂鶴模型是你自己在家用泥巴捏的嗎?”
員工無奈地申辯:“方總,預算不夠啊。”
“預算不夠你不會換別的?非得送模型?拿不出好的不如沒有,你腦子長來幹嘛的?”方景明吼得嗓子冒煙,端起水杯灌下幾口,只能鬱悶地擺手,“算了,過都過了。這週六就要上架了,週四之前每人交五篇通稿上來。”
會議室裡響起議論聲,方景明瞪眼:“交不出來?交不出來就給我……”
想了一下,他還是把那個“滾”字給嚥了回去。
仔細想想這幫營銷也挺無辜的,雖然工作上是有不少瑕疵,但也沒差到必須得大半夜留在這裡被他罵的地步。
他其實是在遷怒。
今天江樓發了那條資訊後,人就不知道跑哪兒去了,手機也直接關了機,儼然一副要“離司出走”的架勢。
方景明也是有脾氣的人,他一開始想有本事江樓永遠別回一辭,可後來再一想,覺得這事能被江樓知道,肯定是有人走漏了風聲。
安排江樓進一辭的事只有幾個人知道,他把嫌疑人物挨個捋了一遍,認定最有可能把這事說出來的,其實還是江燕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