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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走到床邊,目不轉睛地盯著眼前的人,像是如何都看不夠似的。顧敬之亦是望著她,四目相接,是說不出的惆悵與安然。
嚴旋庭同是放下了久懸的心,“這兩日,若不是夫人極力周旋,怕是早已被識破了。”
顧敬之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被輕寒搶先堵住了話,“你不要說話了,還是把力氣留著些。”
於是,他便不再開口,只是依舊望著她,眼神裡是無限的溫柔與繾綣。輕寒迎著那目光,無需言語即能明白一切,忽而是粲然的一笑,“我明白的。”
顧敬之不過醒了半個鐘頭的功夫,便又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只是到底是清醒過來了的,輕寒原本一直被吊著的心,現下也總算安定了下來,她趴在床沿邊,亦是進入了沉眠。
這一段安穩的時光裡,承載著兩人淺薄的呼吸,在靜靜逝去的分秒間,在點點升起的光暈裡。一點日光,終於穿過雲層,照亮了世間,連同那靜謐的安好。
他看著她,順著烏黑的鬢發,看到那張蒼白的臉頰,心中的疼惜便全部冒了出來。想來,是將她擔憂壞了罷,可他卻並不知曉,對於這樣一份記掛,自己到底該悲該喜。
他又抬了抬手,想要去觸一觸那久違到日夜思念的面龐,卻發現自己的手一直是被攥著的,她小小的手心,輕輕地覆在他的手背上。他能感覺到在掌心裡,是她泛涼的指尖,便是想要握緊些,好為她帶去一點暖意。只是畢竟是受了這樣的重傷,他的整個兒身子都是虛弱無力的,哪怕只是想要握一握手,也只能使出一成的氣力來。
只是這樣細微的動靜,到底還是令她醒了過來,迷濛的眼神在相互遇上的一刻,便是徹底的清醒,“你醒了。”
顧敬之“嗯”了一聲,那聲音像是從胸腔裡發出來的,十分的低沉,“去歇一會兒罷。”
“方才睡過一覺,已經好多了,”輕寒又問道,“要起來坐一會兒麼?”
顧敬之點了點頭,心下又想著她柔弱無力,便道:“去把嚴副官喊來罷。”
輕寒略略一想,便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只道一句“無需喊他”,便起身靠近了去,小心翼翼地自腰後環住他的背,又避開傷口的位置,一點一點將他往上扶著。
這是一次,隔了很久的擁抱,久遠到竟令他有些無所適從。那淡淡的香味,混雜著衣服裡皂角的氣味,變得愈加好聞。他閉了閉眼,只是還未來得及細細體味,下一刻,她便抽身離去,只留下空氣裡冷冷的氣息。
輕寒到底沒什麼大的力氣,折騰完這一下子,便是有些氣急,她又往他的身後墊了兩個枕頭,反複確認是能夠讓他舒服姿態,才去外頭打了一盆熱水來,預備為他擦洗。
看著她默默為自己清洗的樣子,是仔細地一絲一毫也不放過,顧敬之心中的憐惜便又湧了起來,“這些事情,吩咐他們做便好了,你何苦受這份累。”
“……他們不一樣。”輕寒絞幹毛巾,又為他擦起臉來,只是目光卻是一直隨著自己的手,四處漂移,怎樣都不肯對上他的。其實,她不是不願,只是不知該如何面對,它們兩人之間,已經隔了這麼久的時光,而這冗長的歲月裡,有的也只是不堪罷了。
對與她這般疏離的模樣,顧敬之自然是感受到了的,心中難免失落,卻也明白總歸是自己的一念之差,才令她受了諸多苦楚,哪怕說是家破人亡亦不為過。而這樣的怨恨,又豈是說忘記便可忘得一幹二淨的。就像是他的母親,自己又何嘗不是記恨了這麼多年,即便是人入黃土,他都還是無法放下。想來,他與她,又是何其的相像。
忽的,顧敬之便握住了她的手,這突如其來的一握,直令輕寒發愣,她就這樣不知該如何地站著,直到他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說道:“好了,你去把嚴副官叫來。”
輕寒預感到總要發生些什麼的,但亦不好幹預,便即刻下樓去將人喚了來。
嚴旋庭已是恢複了一貫的沉著,一如往常地行了禮,“四公子。”
顧敬之淡淡地開口,倒像是在說著一件與輕寒毫無關系的事,“你立刻…將夫人送回幼孤院去。”
輕寒聞言即倏地抬起頭來,方才的尷尬與無措瞬間被拋開了去,眼裡更是染上了一層驚慌,“我哪裡都不去,就在這裡待著。”
嚴旋庭不解道:“這……外頭這樣亂,夫人應當與我們在一處才好……”
“正是因為外頭亂……”顧信之轉頭看向輕寒,對著她慌亂的模樣,依舊平靜,“才要將你送出去。”
輕寒是真的著急了,眼裡瞬間漾起淚來,有些急切而大聲地道:“我說了我哪裡都不去,若真是要走,一早我便走了,還回來這趟做什麼!”
嚴旋庭見狀,隨即默默地退了出去,隨著門被關上的聲音,屋裡霎時安靜了下來。
顧敬之攥著輕她的手,緩緩地摩挲著那分明的指骨,“我會派一個人跟著你,聽話,只有你走了,我才能安心。”
的確,顧信之要的,向來不過是他一人的命。至於輕寒,左不過是在這場屠戮裡,被無辜殃及與利用的罷了。如今,他們已然走到這個局面,想來顧信之再不會特特地跑去,只為抓一個無關緊要的婦人。若是將她繼續留在這裡,反倒危險。
他果然是言出必行的,也只是怕下一刻,自己又會為著什麼藉口,而將她留下來。看著那載著輕寒的小汽車,一點一點的駛離,變得越來越渺小的時候,顧敬之想的卻是:這會不會,就是最後一面了……
又想起那個寒冷如刺骨的夜晚,他就站在她的前頭,只短短十餘米的距離。不過那片陷在黑暗裡的岸地,相對而出的障蔽,恰就成了最好的掩護。他看見她倚在船頭的護欄邊,仰頭望著夜空裡寥落的星宿,月光皎亮,投進那對清澈的眸子裡,是水一般的柔軟。
他死死地握著拳頭,彷彿只要一鬆開,自己便會不受控制地向她沖去。他多想再抱抱她,將那瘦弱的身軀擁入懷中,可是,卻只有可是罷了。算一算,他向來都是個矛盾的人,明明是想與之徹底斷絕了的,可聽不見她的訊息,哪怕只一刻,卻還是會毫不猶疑地尋找。
那車子終究是消失在了目光所及之處,他恍然,什麼千秋大業,什麼功成名就,卻原來,自己想要的自始至終都只是一個她而已。到了如今,也只是望她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