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因為身子骨不好了，許久吃不下東西，這老爺子瘦的皮包骨，看著都脫相了，冷不防的一看，還以為是個骷髏架子，嚇人的很。
老爺子看見來人，忽然咯咯的笑了起來，聲音有些恐怖。
楊夕顏就這麼跟著她爹站在老爺子的面前，看著老爺子。
老爺子笑了一會兒，嘴裡頭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唸叨些什麼。
不一會兒，他猛的抓住楊夕顏的手，笑呵呵的道，“你來啦？”
“你可真好看，你家的小綿羊兒呢？是不是就在我腦袋旁邊兒趴著呢？”
“你們坐著拉窩瓜的車來的呀，窩瓜是不是都掉地下啦，苞米稈子呢？”
聽到這些話，楊夕顏整個人都愣住了，她一句也沒聽懂。
見狀，李翠芬兒才淺笑著對楊夕顏道，“你爺他現在糊塗了，啥話都說，他自個兒都不知道自個兒說的是啥，都是胡話。”
低頭看著老爺子枕頭邊放著的白色的帕子，楊夕顏的心裡頭微動。
或許……這帕子就是老爺子眼中的那隻小綿羊兒吧。
不知道為何，看著這樣兒的楊忠林，楊夕顏的心裡頭都難受的不行。
前不久這個人還那麼健朗，還會和人吵架呢，怎麼這麼段兒時間不見，人就成了這樣兒了？
見楊夕顏紅了眼睛，李翠芬拉過楊夕顏的另一隻手道，“傻丫頭，別難過，是人都會有這麼一天兒的。”
“你爺他雖然毛病多，惹你們生氣，不過也不是真的很壞，他就是偏心了些，貪財了些，如今也……你就原諒他吧，行嗎？”
“奶……”
楊夕顏聲音哽咽，連連點頭，“奶，我早都不怪爺了，四喜現在也很健康。”
“好孩子。”
聽到楊夕顏的話，李翠芬心滿意足的笑了笑，在楊忠林的耳邊兒道，“老頭子，你聽著沒，七夕早都不怪你了，四喜也不怪你，你可以安心了？”
“好……好……”
也不知道老爺子到底聽沒聽明白，只是笑呵呵的說了這兩個字，聲音虛弱的讓人心疼。
說了兩聲兒好字，老爺子的眼睛便忽然瞪得老大，胸膛微微挺起，嗓子眼兒裡頭發出恐怖的聲音。
不一會兒，老爺子的身子重重的躺下，眼睛閉攏，就這麼離開了。
這個過程不過短短的幾分鐘，一個人就這麼在眾人的面前離去，到了這個時候，眾人終於忍不住，紅了眼睛落了淚。
哭了好一會兒，還是李翠芬先緩過來，對幾個兒子道，“你們過來，給你們爹擦擦身子好好兒的送他走。”
“你們也都別哭了，老頭子是笑著走的，他走的很安詳，也沒遭罪，這是好事兒。”
“我歲數也大了，或許過不了多久，也有這麼一天兒，沒啥可傷心的。”
“娘！”
“奶！”
李翠芬的話一說出口，一家子人就都不幹了，“你怎麼能說這麼不吉利的話。”
“這有啥不吉利的。”
老太太的心態很平靜，“我都活了這麼大歲數了，臨老臨老的也享了不少福，家裡頭的孩子們也都出息了，成家了，如今連重孫子也都見著了，早就沒有遺憾了。”
“況且老頭子走了，我一個人活著也沒啥意思，走了是好事兒，我倆在地下還能做個伴兒，你們傷心個什麼勁兒。”
“你們啊，還不如我一個老太太看的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