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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大媽有備而來,便讓在院子正面設上香案,供奉碧霞元君、瓊霄娘娘、雲霄娘娘、催生娘娘、送子娘娘、豆疹娘娘、眼光娘娘等十三個小神像。這些卻是在各家湊的,真要找不到的,便使個機靈的小子,翻了王婆家的窗戶進去,從她家拿出來,算是“借”。
香爐裡盛著金黃的小米,當香灰插香用。蠟扡上插一對“小雙包”祭祀時專用的羊油小紅蠟),下邊壓著黃錢、元寶、千張等全份敬神錢糧。
白依依的床頭也拜了一張小小的供桌,上面供著“炕公、炕母”的神像,也是找王婆“借的”,面前放了三碗桂花油糕作為供品。
白依依在房裡點上香,撐起身子就在床上叩首,楊大媽亦隨之三拜。肖驍端著盛有以槐條、艾葉熬成湯的銅盆出來放在院子的香案上,一切禮儀用品均擺在旁邊。
楊大媽把嬰兒一抱,輕輕放進銅盆裡,小心託著孩子的頭和臀,“洗三”這就開始了。
原本是本家的按尊卑長幼帶頭往盆裡添清水,再放一些錢幣,稱為“添盆”。
現在家裡最長的楊大媽本身就抱著孩子在洗了,先從袖子裡滑出一角銀子,便算頭個先添了。楊天佑受蘇凝所託,代表孩子幹娘幹爹也上來添了一勺清水,放了一個小小的金錁子,肖驍跟著他,也是添了一勺水,也放了一錠金子。
各位鄉親都被那金子閃了眼,大多數人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大的一錠足金。又都想,怎麼他當後爹的還要添盆呢,轉了幾轉心思,才想到,他們今天的婚宴取消了,這不是還沒結成麼。
又都羨慕白娘子找了個闊綽的下家。
既然都來吃酒了,各戶家長便也按年齡長幼上來添了一次盆。
村民們大多是放幾枚銅板的,也有是添些棗子、桂圓、栗子之類的喜果。
楊大媽一律笑盈盈笑納,如果你添清水,她便說一句“細水長流,聰明伶俐”,添的是棗子桂圓,便是“早生貴子,連中三元”,說的人跟聽的人都心裡舒暢。
到了中途,娃娃忽然哭了起來,想要找媽媽,楊大媽趕緊笑道:“好兆頭,響盆了!”
眾人加快了速度,添完盆後,楊大媽趕緊把哭著的娃娃抱回房裡,教白依依奶上了。又用艾葉球兒點著,以生薑片作託,放在娃娃腦門上,象徵性地炙一炙。熟雞蛋往她臉上滾滾,念道:“雞蛋滾滾臉,臉似雞蛋皮兒,白裡透紅,真正是可人兒。”
又拿棵大蔥在寶寶身上輕輕打了三下,說“一打聰明,二打伶俐”,隨後讓肖驍把蔥丟到屋頂上去,象徵聰明絕頂。肖驍拿著蔥是飛上去屋頂的,村民大多數都是獵戶,還以為他輕身功夫了得,喝彩連連。
裡面的儀式還沒完呢,楊大媽又拿著秤砣、鎖頭三下比劃,又將準備好的金銀錁子並金首飾往寶寶腋下一掖,念“左掖金,右掖銀,花不了,賞下人”,這才是福祿雙全了。
一套坐下來,楊大媽也不禁出了一身汗,卻見寶寶吃著奶,不哭不鬧,小臉紅撲撲的,眯縫著眼,一臉愜意。
白依依對她做了個手勢,才知道寶寶吃著奶已經睡著了。
楊大媽低聲笑道:“這娃娃是個有福氣的。”
白依依不知她為什麼這麼說,但聽著總是高興的,見到儀式順利完成,也鬆了一口氣。
肖驍這時端著“添盆”進來了,白依依與他四目一對,又各自轉了開去。
盆裡有不少銅錢,也有自己人放的金銀,這些照例全都是“洗三姥姥”的酬勞,但楊大媽收拾收拾,包成個小包,一轉手掖到白依依的被鋪下面,說是給孫女的禮了。